摩根家族主理人并没有给约翰保尔森多少思考的时间。
他的目光死死锁在约翰保尔森身上，他大声呵斥道：“立马给我打起精神来！”
“宋天耀的反扑必须压下去，绝对不能让他坏了我们的计划！”
约翰保尔森站在一旁，心里五味杂陈。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此刻集中力量打压股价绝非明智之举。
前几日多空大战早已让空头阵营消耗惨重，资金储备早已不如初期充裕。
可面对摩根主理人的命令，他没有拒绝的余地。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抹了把额角的冷汗。
立即对着身边的交易团队沉声道：“所有人注意。”
“集中手头所有可调用的筹码，全力抛售……”
“务必把股价压到两千四百点以下！”
交易指令一经下达，交易室里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键盘敲击声。
第一批筹码抛出时，电子屏上的 A 股指数果然出现了短暂的下滑。
从两千五百一十多点跌至两千四百八十点。
约翰保尔森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
他盯着屏幕，心里暗自祈祷这波打压能稳住局势。
可没等他松口气，屏幕上的指数突然又像是吃了伟哥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回升。
红色的数字不断向上跳跃，短短五分钟内就冲破了两千五百二十点。
甚至有继续攀升的势头。
“怎么回事？”
约翰保尔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第二批筹码呢？赶紧抛出去！”
助手连忙应声，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操作。
可第二批筹码抛出去后，指数的回升势头不仅没被遏制。
反而吸引了更多资金入场，买盘的力量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
将空头抛出的筹码尽数接下。
约翰保尔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看着屏幕上不断刷新的买盘数据，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无力感。
每次他以为空头即将占据优势，对方总能拿出更强劲的力量反击。
仿佛背后有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交易室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虑。
约翰保尔森的衬衫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湿。
他不停地对着团队下达指令，抛售，观望，再抛售。
可无论怎么做，都无法扭转股价上涨的趋势。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一阵清脆的钟声突然在交易室里响起闭市了。
电子屏上的数字最终定格在两千五百三十一点。
约翰保尔森瘫坐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可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担忧。
他刚想喝口水缓解一下，身边的助手就拿着一份资金报表匆匆走了过来。
“保尔森先生，我们手头的子弹已经不多了。”
“前几日的消耗加上今天的抛售，可调用资金只剩下不到初始储备的一成。”
“只剩下一成了？”
约翰保尔森瞬间觉得头晕目眩。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子里飞速盘算着。
眼下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要么及时止损，平仓离场。
虽然会少赚一点，但至少能保住之前累计的账面收益。
要么追加投入资金，继续与多头对抗。
可一旦失败，他投入的资金将血本无归。
约翰保尔森觉得眼下最关键的问题是找到多头突然变厉害的源头。
“你立马查一下多头群的动态。”
助手闻言立马小跑而去。
等他打开了猫酷和奈飞的网页，才看到现在互联网上全是声援A股的声音。
约翰保尔森睁开眼，凑到电脑屏幕前。
猫酷的热门视频上，“三千点保卫战”始终牢牢把持着播放榜的第一名。
这则视频下面的评论数以每分钟数百条的速度增长。、
在视频排行榜上，紧随其后的便是几个大主播的声援视频。
这些视频的下面充斥着这样的评论：
“之前多头扛住了压力，现在该我们散户上了。”
“团结起来我们就可以战无不胜！”
“大家加把力，A股在反涨了！”
而奈飞平台上，几位华裔财经主播正在进行实时直播。
镜头前的主播拿着数据图表，语气激昂地说：
“根据最新数据，今天有超过五百万散户投资者入场。”
“大家自发形成了护盘联盟，就是要让空头知道，A 股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收割的地方！”
“宋先生之前的反扑只是开始，现在我们所有人都是多头的后盾！”
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声援内容。
约翰保尔森恍然大悟。
他终于明白，自己连日来对抗的从来都不是宋天耀和一小撮多头势力。
而是龙国股市乃至全球股市中千千万万的散户投资者。
这些散户或许每个人的资金量都不大。
可当他们拧成一股绳，汇聚起来的力量却足以撼动空头的部署。
他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喃喃自语：“原来如此，宋天耀好算计，一部纪录片竟然搬来了这么多救兵……。”
“我们今天输得不冤，输得不冤啊。”
就在这时，交易室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伴随着越来越近的争吵声，门砰的一声被推开。
一群西装革履的空头们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鲍勃。
鲍勃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可嘴上却满是愤怒。
他快步走到约翰保尔森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质问道：“约翰！你到底在搞什么？”
“之前你说大好局面，只要再加把劲就能让A股一泻千里。”
“结果今天不仅没跌，还涨了这么多！”
“你是不是在耍我们？
还是说，你早就和宋天耀串通好了，把我们的钱当儿戏？”
鲍勃的话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其他空头的情绪。
有人用力拍打着桌子，怒吼道：“我可是投了三亿美元给你的！”
“你当初游说我时，说的好好的，会给我赚取成本的双倍利润，现在投资收益远未达预期！
还有人指着约翰保尔森的鼻子，语气尖锐：“你到底行不行，不行的话我们就换一个人来做。”
约翰保尔森被围在中间，想要解释却根本插不上话。
他看着眼前这些人，无力反驳。
当初空头占据优势时，他们一个个眉开眼笑，争相追加资金。
还夸他有眼光、有能力，如今局势逆转，他们就翻脸不认人，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他身上。
他攥紧拳头，但也只能咬着牙忍耐。
就在场面即将失控的时候，摩根主理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在场的人，原本嘈杂的交易室瞬间安静下来。
那些争吵的空头纷纷闭上嘴，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摩根主理人没有看其他人，目光直接落在约翰保尔森身上。
“说说吧，今天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们的计划，不该是这个结果。”
约翰保尔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连忙示意助手把笔记本电脑拿到摩根主理人面前。
又把内网和外网的相关数据调了出来，语速飞快地解释：
“摩根先生，您看，今天多头的力量突然增强，是因为有大量散户加入了进来。”
“宋天耀为了打赢我们，拍了一部煽情的纪录片，不少人就是受到这部纪录片的号召，这才下场和我们作对。”
“我们今天对抗的，其实是几百万股民……”
摩根主理人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和评论，脸色越来越难看。
当听到与几百万股民作战时，他身边的几位空头成员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脸上露出了慌乱的神色。
他们从未想过，这场做空计划会演变成与普通散户的对抗。
面对如此庞大的群体，他们根本没有胜算。
约翰继续道：“而且，我们账上的资金已经不多了，剩下的资金根本不足以继续支撑做空。”
听到资金不多了，之前指责约翰保尔森的一位空头就忍不住喊了起来。
“约翰，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做空前，口口声声说我们资金足够了，可现在却三番两次让我们继续追加投入。”
“现在你告诉我们资金不够了？你这难道不是在骗我们？”
其他空头也纷纷附和，场面再次变得混乱起来。
约翰保尔森看着这些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终于忍不住冷笑一声。
“之前我们占据优势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这些话？”
“那时候你们一个个都恨不得把全部身家都投进来，还夸我决策英明。”
“现在遇到点困难，就来指责我？”
“宋天耀能用盘外招调动这么多散户，谁能提前想到？”
“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追加资金，继续跟多头耗下去。”
“要么现在就及时平仓，说不定还能小赚一笔，总比最后血本无归强！”
约翰保尔森的话让在场的空头都沉默了。
他们面面相觑，脸上满是犹豫。
追加资金风险太大，谁也不敢保证能赢。
可平仓的话，又觉得不甘心，毕竟之前投入了那么多。
摩根主理人皱着眉，心里在飞速权衡。
三大家族和西州老贵族发动这场做空计划，目标远不止让A股小跌，他们想要的是彻底击垮投资者对A股的信心。
从中攫取巨额利润。
可现在，看着屏幕上不断增长的声援帖子。
看着那些散户与多头并肩作战的决心。
他知道，想要实现最初的目标已经不可能了。
继续做空，只会消耗更多的资金，最终可能落得个惨败的下场。
而及时平仓，虽然没能达到预期，但至少多少还能赚一点。
沉默了几分钟后，摩根主理人坚定地吐出两个字：“平仓吧！”
听到这两个字，约翰保尔森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他心里的石头却彻底落了地。
他目前投入的资金已经超过了八十亿美元。
如果继续做空，一旦出现意外，那些基金会的金主们绝不会放过他。
现在平仓，虽然利润未达预期，但至少没出现亏损，也能多少给金主们一个交代。
在场的空头们心中本就早早生出了退意，此刻听到摩根主理人的话语。
他们那颗一直悬着的心，自然也跟着稳稳落了下来。
先前的紧张与犹豫仿佛瞬间消散了大半。
不过，现场唯一不大开心的人，或许就只有鲍勃了。
他心里盘算着，想怂恿其他人继续坚持做空。
可又顾虑着不能暴露自己的立场，只能硬生生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脸上还要努力维持着平静，不让旁人看出异样。
随着摩根主理人话音落下，现场的空头们脸上渐渐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他们暗自盘算着，股指被他们联手打压下来足足五百点。
而宋天耀持有的那些股票，股价平均累计跌幅也已经达到了 15%。
无论从哪个角度算，这次做空他们都能稳稳赚上一笔。
这份收获让他们忍不住有些沾沾自喜。
就在这时，约翰保尔森更是按捺不住兴奋，大声叫嚣起来：“我们先平仓！”
“宋天耀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好运，能调动这么多散户来帮他！”
“等这次了结后，我们随时都可以卷土重来，下次一定能让他损失更惨重！”
听到约翰保尔森这番话，鲍勃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不由地又为自家宋老板捏了一把汗。
他心里清楚，这些做空者根本没有彻底放弃。
即便眼下打算平仓，可贼心依旧不死。
还在惦记着日后再次对宋天耀下手。
好不容易等到现场的人散去，鲍勃没有丝毫耽搁。
立马转身去打了电话给宋天耀，他将刚才空头们的想法。
以及约翰保尔森的叫嚣，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诉了宋天耀。
宋天耀听完鲍勃的汇报，宋天耀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反而不由冷笑一声。
他坚定地说道：“这些人还想着反复收割 A 股。”
“以为这次能顺利平仓，带着本金潇洒离场？”
“那也要看我宋天耀答不答应！”
鲍勃很是惊讶。
但他又听到了宋老板继续说道：
“鲍勃你放心好了，我会让这些空头一个子都撤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