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结束后几天，沈清歌有意无意地减少了去ZGdx基地的次数。那瓶没送出去的水，和陆思诚在台上那像错觉般短暂的目光，像根小刺，在她心里留下个说不出的疙瘩。
她试着让自己忙起来：画画、看书、研究新菜谱，甚至开始接点简单的插画稿。但思绪总是不听话，飘向那个充满键盘声和电竞热血的基地，飘向那个冷峻却偶尔细腻的身影。
她发现自己会不自觉地拿起手机，点开和童谣的聊天界面，甚至……下意识翻到通讯录里那个她从没打过、却早就存好的号码——那是上次陆思诚送她回家后，童谣偷偷发她的，说“有急事可以联系”。
但她从没敢打扰。
这种忽近忽远、忐忑不安的感觉，对她来说很陌生。她知道自已对陆思诚的好感越来越多，但这好感之前藏在温馨、治愈的日常互动里，显得很自然。而赛场上的那一幕，却像面镜子，清楚照出了两人之间那种现实的距离。
他是万众瞩目的电竞明星，是ZGdx的队长和核心。而她，只是个意外闯进这个世界的、和他原本生活毫无交集的普通人。
她的关心和靠近，会不会只是种打扰？她的那份心意，在他眼里，也许和台下其他千千万万粉丝没什么不同？
这些念头在脑子里转，让她的心情有点低落。连画笔下的颜色，好像都蒙了层淡淡的灰。
童谣好像察觉到她最近安静了，发消息问她是不是太忙。
【清歌：没有啦，就是接了个小稿子，在赶稿。你们训练怎么样？】
她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
【谣谣：别提了！快累瘫了！不过诚哥最近好像心情不错？训练虽然狠，但都没怎么骂人，昨天小胖犯了个低级失误，他就皱了皱眉，居然没毒舌！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沈清看着童谣的消息，愣了一下。他心情不错？是因为赢了比赛吗？这好像……和她低落的情绪成了对比。
她摇摇头，不再去想。也许只是她自己想多了，他的世界很大，有比赛，有战队，有输赢，而她只是里面很小的一部分。
又过了两天，沈清歌终于完成了幅新插画。画的是城市夜街景，霓虹闪烁，雨丝纷飞，一个模糊背影撑着伞走在灯火阑珊处。色调有点忧郁，却带着种孤独的美。
她拍了照片，发在这个世界新开通的、根本没几个人知道的社交账号上，配文很简单：【雨夜·独行】。
这更像是一种情绪发泄，没指望谁看到或懂。
发完，她放下手机，去厨房给自已泡了杯蜂蜜水，想用甜味压掉心里那点莫名的涩。
等她端着杯子回到客厅，手机屏幕却意外亮着，显示有一条新消息。
她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有种奇怪的预感。
拿起手机，解锁屏幕。消息来源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
发信人——陆思诚。
内容只有短短三个字，连个标点都没有：
【画好看】
沈清歌怔怔看着那三个字，大脑好像宕机了几秒，处理不了这突如其来的信息。
他……看到了？他怎么看到的？他怎么会关注她那个几乎荒废的账号？
无数问号在脑子里炸开，但都比不上那三个字本身带来的冲击。
他看到了她的画，并且……觉得好看？
这不是客套的、礼貌的称赞。以陆思诚的性格，他绝不会浪费时间做这种无意义的社交。他看到了，还特意发消息来，那就意味着……他是真的觉得好看。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着惊喜、雀跃和难以置信的情绪，像汹涌潮水，瞬间冲垮了她这几天垒起的小小失落和心墙。
她捧着手机，手指微微发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
是该先说谢谢？还是该问他怎么看到的？还是该……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手机又震了一下。
一条新消息跳出来，还是来自陆思诚。
【心情不好？】
沈清歌的心脏像被这句话轻轻捏了一下，酸酸胀胀的。
他……他从那幅画里，看出了她低落的心情？
这份敏锐的洞察，和他平时冷淡寡言的样子形成巨大反差，却更直接地撞进了她的内心。
他不只看到了画，还读懂了画后面藏着的情绪。
这种被“看到”、被“懂得”的感觉，比什么安慰都更让她动容。
她再也忍不住，眼眶微微发热。所有犹豫、忐忑和自怜，在这条简短的问候面前，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指尖在屏幕上敲。
【没有，就是随便画画。谢谢陆队长。】
她斟酌着用词，想让自已看起来平静点。
消息发送成功。她紧张地盯着屏幕，心跳得像打鼓。
这一次，回复来得很快。
【嗯。】
还是他标志性的简洁风格。
但紧跟着，又一条消息跳出来。
【比赛视频，发你了。有空可以看。】
沈清歌又愣住了。比赛视频？他把她上一场没看懂的团战部分，单独剪出来发她了？
她连忙退出聊天界面，果然看到邮箱里有封新邮件，发件人是个陌生邮箱，但主题很简单：【上周比赛，关键团解析】。
点开附件，是几段剪辑好的视频片段，重点标出了双方的站位、技能释放时机和决策点，甚至还有几句简单的文字说明，语气客观冷静，就像他平时的风格。
这……这是他特意为她整理的？
是为了……让她能更好理解比赛？理解他的世界？
沈清歌看着那封邮件和那几条简短的消息，心里最后那点阴霾被彻底吹散，换成了一种被阳光完全照亮的温暖和明朗。
他注意到了她之前的困惑，并且用他自己的方式，在她没开口求援的时候，悄悄地、笨拙地伸出了手。
没有太多话，却用实际行动表达着他的关注和……也许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靠近。
那些关于距离的担心，在这一刻，好像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看到了她，读懂了她的情绪，并且，主动向她走近了一步。
沈清歌抱着手机，嘴角忍不住向上扬，最后变成了一个灿烂的、带着泪光的笑。
她回复道：
【好，我会认真看的。谢谢你，陆思诚。】
这一次，她叫了他的名字，而不是生分的“陆队长”。
发送之后，她捧着手机，像捧着什么宝贝，心里被一种饱满又滚烫的情绪填满。
窗外阳光正好，透过玻璃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所有的心事，仿佛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它们的重量和归宿。
原来，她以为的距离，在他悄悄递出的橄榄枝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他或许沉默，或许笨拙，但他的目光，从未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