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的上海,华灯初上,霓虹闪烁,将这座不夜城点缀得流光溢彩。位于法租界的一栋豪华公馆内,正在举行一场沪上名流云集的慈善晚宴。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空气里弥漫着香水、雪茄与爵士乐慵懒的音符。
白婉清穿着一身月牙白绣银线旗袍,站在二楼的廊柱旁,清冷的目光淡淡扫过楼下喧嚣的人群。作为主办方之一白家的代表,她必要的应酬已然完成,此刻更愿意寻个清净。
忽然,主宴会厅方向传来一声尖锐的女声惊叫,紧接着是玻璃器皿碎裂的脆响和人群的骚动。
“死……死人了!”
骚乱像水波般荡开。白婉清眉头微蹙,提起裙摆,快步走向事发地点。
现场一片混乱。一位身着昂贵西装的中年男子倒在沙发旁,面色青紫,酒杯摔碎在手边。宾客们惊恐地退开,围成一个不安的圈。
“让一让!巡捕房办案!”
一个沉稳有力的男声响起,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乔楚生带着几名巡捕走了进来。他今日未穿正式制服,一身深色西装,衬得身形挺拔,步履间带着一种介于帮派大佬与执法者之间的独特气场,沉稳而极具压迫感。
他先是迅速扫视全场,目光锐利如鹰,随即蹲下身检查死者情况。
“初步判断是中毒,死亡时间不超过半小时。”他站起身,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清,带着稳定人心的力量,“封锁现场,所有相关人员暂时不得离开,逐一问询。”
他的手下立刻行动起来。
乔楚生开始询问最早发现尸体的几位宾客,语气冷静专业。白婉清站在不远处,安静地看着。她认得死者,是最近风头正劲的贸易公司老板王仁富。
当乔楚生问及王仁富今晚与何人接触最多时,几位宾客的证词都有些含糊闪烁。
“乔探长,”白婉清清冽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寂,她缓步上前,姿态优雅,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剔,“或许你可以问问那位侍应生,王先生在与那边角落的李董事低声交谈前,唯一固定接触过的,就是为他送酒的他。”
她伸手指向一个试图缩进人群的侍应生,又用目光示意了一下不远处面色紧张的李董事。
乔楚生转头看她,眼神里闪过一丝审视。眼前的女子很美,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她那份与周遭慌乱格格不入的冷静,以及话语里那份近乎傲慢的笃定。
“多谢白小姐提醒。”乔楚生微微颔首,态度不卑不亢,随即对手下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去带那名侍应生和李董事。他目光转回白婉清身上,带着些许探究:“白小姐观察入微,令人佩服。不知是否还有其他发现?”
白婉清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避让:“王仁富手帕上沾有些许白色粉末,与地毯上被踩踏过的痕迹类似,在他倒下的位置并无此类粉末来源。乔探长办案神速,想必这些小细节早已收入眼中了?”
她的话听起来像是提供线索,但那语调分明是在说——“你们巡捕房的观察力,似乎还有待提高。”
乔楚生身后的巡捕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乔楚生本人却笑了,那笑容里没有恼怒,反而带着点遇到对手的兴味。他走到死者手帕掉落处,仔细看了看,又对比了地毯,果然发现了那不易察觉的粉末。
“确实疏忽了,多谢白小姐。”他坦然承认,随即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她,“不过,在场宾客众多,白小姐为何独独对王先生的行为举止如此留意?”
这话问得巧妙,既回应了她的“提醒”,也将问题轻轻抛了回去。
白婉清神色不变,语气平淡:“王家与白家有生意往来,他不久前曾试图与我父亲洽谈一笔数额不小的贷款,被婉拒了。我恰好在场而已。乔探长莫非是在怀疑我?”
“职责所在,例行问询,白小姐勿怪。”乔楚生笑容不变,语气却不容置疑,“既然白小姐提供了如此重要的线索,不如我们再详细聊聊王先生当时被拒贷款时的反应?”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一个冷静疏离带着刺,一个圆滑豪爽藏着锋。周围的混乱仿佛成了背景板,这是他们的初次交锋,无关风月,只在案情与智力的碰撞。
白婉清看着乔楚生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心中微动。这个乔探长,似乎和传闻中那些只会耀武扬威的巡捕不太一样。
她微微抬了下巴:“当然可以,乔探长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