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宝峰,灵药圃旁的静室内。
白茯苓幽幽转醒,映入眼帘的是师父灵汐真人那张写满担忧的稚嫩脸庞。
“徒儿!你总算醒了!吓死为师了!” 灵汐真人见她睁眼,立刻凑上前,小手紧紧握着她的手,声音带着后怕,“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还有,你和玉衡峰那个沈清辞……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何要强行解除道侣关系?你们好不容易才……”
提到沈清辞,白茯苓原本还有些迷茫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如同覆上了一层寒霜。她挣扎着想要坐起,却被灵汐真人按住。
“师父……” 白茯苓的声音沙哑而疲惫,却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愤懑与委屈,“别再提他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灵汐真人心疼又着急,“是不是他欺负你了?告诉师父,师父去找玉衡那个老家伙算账!” 她挥舞着小拳头,气势倒是十足。
白茯苓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冰冷的决绝。她开始控诉,声音不高,却字字泣血:
“他?他何止是欺负我……”
“招蜂引蝶,与那乌洛部落的二小姐眉来眼去,当着我的面……”
“若只是这些,我或许还能忍……可他……他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懦夫!”
她的情绪激动起来,牵扯到内伤,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灵汐真人连忙给她渡入灵力安抚。
“师父,您知道他是谁吗?” 白茯苓惨然一笑,“他是上古主神清珩转世!”
灵汐真人猛地瞪大了眼睛,小嘴微张,显然被这个信息震得不轻。
“而我……是战斗神女泠音……” 白茯苓继续道,声音带着无尽的嘲讽与悲凉,“您知道我们前世发生了什么吗?”
“他倾心于我,却因众神压力不敢承认,反而用寒川剑将我打飞出神殿!”
“后来……他竟强行与我……有了夫妻之实!”
“事后他懊悔逃走,我却怀了孩子……他明知那是他的骨肉,却眼睁睁看着魔王路无涯替我承担了下来!”
“而他呢?他转头就风光迎娶了揽月神女,办了一场三界瞩目的盛世婚礼!”
“我心灰意冷,剥离神髓,堕入魔渊……是路无涯拼死将我救回,送入轮回……”
“那个孩子……那个他用一半神力冰封了万年的孩子……我和路无涯好不容易将他带出来,本可以救活他……”
“可是!可是在最后关头!他却因为那可笑的、源自前世的对魔息的排斥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私心,失手害死了那个孩子!我们的孩子!”
白茯苓说到最后,已是声嘶力竭,泪水汹涌而出,浑身因激动和悲痛而剧烈颤抖。
灵汐真人已经完全惊呆了,张着小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信息量太过巨大,太过震撼!她的小徒弟和那个冷冰冰的沈清辞,前世竟然是……主神和神女?还有这么多爱恨情仇、阴差阳错?甚至……还有个孩子?!
“孩……孩子呢?” 灵汐真人声音发颤地问。
“没了……就在我眼前……化成了飞灰……” 白茯苓伏在榻上,失声痛哭。
而静室外,倚在门框上的路无涯,将里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赤红的眼眸中情绪翻涌,有对白茯苓的心疼,有对沈清辞的鄙夷,也有对那消散孩子的复杂情绪。他烦躁地耙了耙头发,只觉得胸口堵得厉害。
这时,一直静静悬浮在白茯苓床头的归墟剑,似乎感应到了他低沉的情绪,轻轻飞了过来,用冰凉的剑柄,小心翼翼地蹭了蹭他的手臂,仿佛在无声地安慰。
路无涯愣了一下,看着这把属于泠音(白茯苓)的、灵性十足的神剑,心中的烦躁奇异地被抚平了一丝。他哼了一声,低声骂了句:“……多事。” 却没有挥开它。
然而,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静室外,另一道身影如遭雷击,僵立当场——正是听闻徒媳重伤,特意前来探望的玉衡真人(沈清辞的师父)!
他本想直接进去,却恰好听到了白茯苓那石破天惊的控诉!
一开始听到徒弟“招蜂引蝶”,玉衡真人还暗自摇头,心想:‘清辞那小子,长得是好了点,就是个祸害……’
然而,越听下去,他的脸色越是苍白,身体越是僵硬。
主神转世?
强行占有泠音神女?
与揽月神女大婚?
孩子……
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玉衡真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眼前阵阵发黑。他不敢相信,自己那个清冷自持、道心坚定的徒弟,前世今生,竟背负着如此……不堪的过往和罪孽?!
他再也忍不住,猛地推开静室的门,声音颤抖着,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
“茯苓丫头……你……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清辞他……他当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