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妈妈走出屋子时,看到姜爸爸正俯身在院子里,仔细地打理着那些绿植,神情专注。
她的脸上带着压也压不住的失落。
听到脚步声,姜爸爸抬起头,正对上姜妈妈的目光。
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情绪似乎不对,“怎么了?刚刚是谁打来的电话?”
姜妈妈沉默不语,低下头,没有回答。
他放下手里的小锄头,神情微微一顿,像是已经猜到答案一般,“是……宁宁吗?”
他们这段时间一直沉浸在女儿即将要回来的喜悦中。
每天提起“宁宁”两个字,夫妻俩的眼角眉梢都堆满笑意。那是长久积蓄的喜悦,是被岁月稍稍冲淡,却依然温热的盼望。
可希望一旦被拉得太高,失落也就更显沉重。
“宁宁打电话说,临时被安排了任务,可能要晚几天回来,”姜妈妈声音有些轻,“不过……她也说不确定具体是哪一天。”
这句“不确定”像一根细细的针,轻轻扎在姜妈妈的心口。
凉意沿着胸口慢慢蔓延。
姜妈妈太清楚了,科研任务一忙起来,所谓的“几天”可能就会变成“很久”。甚至,有可能直接不回来了。
就像某次去姜家老宅时,她明明答应要回来吃晚饭,结果还是提前走了。
姜爸爸看着她,叹了口气,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静些。
“晚几天回来也没什么大事。你别太难过。孩子知道你这样,心里反而更有压力。”
他不是不难过。
只是从女儿当初选择这条路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所有期盼的相聚,都注定是短暂的,也注定要被距离拆散的。
姜妈妈怔了怔,嘴角勉强挤出一点笑,却很快又散了。
实在笑不出来。
“哎,都多久没见了……”她轻声呢喃,像是自言自语。
姜爸爸缓缓走到旁边的水龙头前,洗净手上的泥土,水花溅在院子里,带出一丝凉意。他转过身,走向她,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力量。
“笑不出来,就不笑了,”他声音低沉而坚定,“宁宁在做她想做的事情。我们做父母的,只能支持她,而不是让她心里更沉重。”
姜妈妈微微闭上眼,感受到手心的温度和肩膀的依靠,胸口涌上一阵酸楚。
只不过,她没再开口说话。
把心里的不满一味倾诉给身边的人,并不能让自己更轻松。此刻,只是静静地被陪伴着,就已经很好了。
两人在沉默里并肩站着,阳光洒落,温暖而柔和。
姜爸爸忽然笑了笑,带着半开玩笑的语气说:“宁宁还说这次回来要给我们带个惊喜回来呢,不会是惊喜跑了,不好意思回来了吧?”
姜妈妈白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想什么呢?除非她带回来的是对象,不然惊喜怎么可能跑了?”
姜爸爸这时倒是兴致勃勃,“真的太好奇了。”
姜妈妈心里的阴霾似乎在这一刻慢慢散去。
是啊,如果这次真的没时间回来,那就等下一次吧。
女儿有多忙、有多累,他们都看在眼里。作为父母,他们清楚,最重要的,是不要再给她增加任何心理负担。
挂断电话后,姜蕴宁的目光落在桌上那厚厚的资料上。
她并没有立刻翻开文件,而是伸手拿起桌上干净的茶杯,泡了一杯茶。
热气慢慢升起,带着淡淡清香。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感受温度沿喉咙滑下,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
一路从研究所南下,她计划着,途经京市时顺便带上宋承泽回苏市,让父母安心。没想到,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这么些年,作为子女,她做的可以说是少得可怜。
尽管父母从不直接催促,但零散的谈话中,对她的关心和担忧她还是能感受得出来的。
她想,真想做到让父母安心开心,估计只有带对象回家了。
结果,没想到现在不仅对象带不回去,自己能不能回去都成问题。
哎。
终于,姜蕴宁放下茶杯,深吸一口气,把文件夹打开,开始认真梳理其中的内容。
这份资料是关于高端制造项目即将谈判的核心内容。
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收敛心神后,姜蕴宁握住笔,笔尖在纸上轻轻滑动。每一行数据、每一张图表,她都仔细检查,动作专注而稳重。
窗外的风吹动绿植,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桌面上,也映在她专注的侧脸上。
即便心中仍有些微波动,她也强迫自己投入到眼前的任务中。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思绪逐渐清晰,心底的那丝烦乱和无力感也慢慢消散。
先把眼前的工作理顺,再去考虑回家的事吧。
一步步来,一切都会有安排。
备注:东北是我国航空发动机的重要基地,科研、制造与试验环节高度一体化,形成了完整的产业和技术链条。另一方面,寒冷的气候也成为一种天然实验条件,非常适合研究发动机的极寒启动性能,评估燃油雾化效果以及低温下的润滑特性等关键指标。
所以,姜蕴宁的路线,东北、京市、苏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