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近乎掠夺的吻让她彻底失去了力气,身体软得像一滩被阳光晒化的蜜糖。靡思几乎是整个人都挂在了潘尼怀斯的身上,只能将脸埋在他散发着冷冽气息的毛衣里,徒劳地平复着自己狂乱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大脑中一片混沌,无数纷乱的念头像被投入搅拌机的水果,搅成了一团黏腻的浆糊。
混乱中,她仅存的理智挣扎着,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微弱的、带着鼻音的抗议。
“你……属狗的吗?”
声音很轻,像小猫的爪子挠了一下,没什么力道,却带着点不甘心的恼意。
说完,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红肿的嘴唇微微嘟着,小声地补充了一句。
“还标记……”
潘尼怀斯低头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先前那层冰冷的审视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玩味的、饶有兴致的光。他似乎完全没有因为她的“吐槽”而生气,反而低低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从他宽阔的胸腔里发出来,低沉而悦耳,震得她贴在他胸口的耳膜微微发麻。
“狗?”他重复着这个词,尾音微微上扬,像是品尝着什么新奇的糖果,“嗯……很贴切的比喻。”
他抬起手,用拇指的指腹再一次摩挲着她被吻得有些红肿的唇瓣,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它们留下气味,是为了划分一块贫瘠的土地,警告那些同类不要靠近。”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恶魔的私语,充满了蛊惑人心的魔力,“而我……”
他的目光落在她无名指上那个小小的、无法消除的红色气球印记上,眼神瞬间变得幽深。
“我标记你,是想让整个宇宙都知道……”
“这朵花,有主了。”
他每一个字都咬得极轻,却又无比清晰,像一枚枚烧红的烙铁,精准地烫在靡思的心上。那种温柔的、不容置喙的占有欲,让她无法反驳,也无从反抗,只能在一阵阵升起的晕眩中,更加依赖地靠紧他。
也许是那句话里的蛮横与温柔太过醉人,也许是白天的勇气尚未消散殆尽,靡思在他怀里蹭了蹭,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并非完全被他掌控的附属品,用一种几乎是炫耀的语气,低声说了一句:
“我今天和朋友们玩得很开心。”
她说出这句话,一半是陈述事实,一半是潜意识里的宣告——宣告她拥有一个他无法触及的世界,拥有不源于他的快乐。
空气,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潘尼怀斯脸上的笑意没有变化,但靡思能清晰地感觉到,抱着她的那双手臂,肌肉线条在瞬间绷紧了。
“哦?”
他发出一个单音节的疑问,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开心?”
他轻轻地将她推开了一些,双手捧住她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他的眼神很专注,像一个好奇的孩童,又像一个即将解剖珍稀蝴蝶的科学家。
“是什么样的开心?”他轻声问,“是什么味道的?”
没等靡思回答,他又一次吻了下来。
这一次的吻,与之前的都截然不同。如果说第一个吻是暴风骤雨般的“净化”,那么这一个,就是无声无息的、如同深海旋涡般的“汲取”。
他的动作很轻,很慢,舌尖带着一种探索和品尝的意味,温柔地勾勒着她的唇形,然后滑入她的口中。他没有深入,只是与她的舌尖缠绕、触碰,像是在品味一杯从未尝过的陈年佳酿。
靡思的身体刚刚才从上一场风暴中平复下来,立刻又被卷入了这场更加诡异的、温柔的侵袭。她能感觉到,随着这个吻的加深,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她的身体里流失。
那些白天的、温暖的记忆画面,开始在脑海中变得模糊——里奇单膝下跪的滑稽,贝弗利明媚的笑脸,阳光下那群少年吵吵闹闹的背影……这些鲜活的、构筑了她今日份“开心”的碎片,仿佛正通过他们的唇舌相接之处,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缓抽走、吸尽。
她的身体开始感到一阵莫名的疲惫和空虚,那份满溢在心口的、轻飘飘的喜悦,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久到靡思几乎以为自己的灵魂都要被他一同吸走。当他终于退开时,靡思的眼神已经彻底失去了焦距,脸上带着一种被抽空了所有情绪的茫然。
潘尼怀斯用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像是在回味着什么。
他闭上眼,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然后,给出了他的“品鉴报告”。
“原来……是这个味道。”
他睁开眼,看着靡思那张茫然而脆弱的小脸,眼底流露出一丝近乎怜悯的、居高临下的温柔。
“很温暖,很……喧闹。”他评价道,像一个美食家在评论一道并不算出色的开胃菜,“像是兑了太多水的蜂蜜,带着一股廉价的、阳光的甜味。”
他伸出手指,轻轻擦去她眼角渗出的一丝生理性的泪水。
“甜,但不够纯粹。”
他俯下身,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鼻尖蹭着她的鼻尖,用一种近乎催眠的、循循善诱的语气,宣告着只属于他们之间的新规则。
“听着,我的小花。我喜欢你的味道,喜欢你因为我而产生的所有味道。你为我而生的羞赧、悸动、快乐……它们是这世界上最顶级的蜜糖,纯粹、浓郁,只属于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带着缱绻的蛊惑。
“我不喜欢分享。更不喜欢我的蜜糖里,掺杂着其他任何人的味道……哪怕那只是最无聊的,廉价的‘开心’。”
他执起靡思无力的手,将一个轻柔的吻,印在她无名指的那个红色气球印记上。
“所以,答应我。”
“从今往后,你所有的情绪,所有的味道,都只为我一个人绽放。好吗?”
他是在询问,但那不容置喙的语气,根本没有给她留下任何选择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