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思把玩着那把黑曜石匕首,指腹沿着冰冷的金属握柄缓缓摩挲。celtic的手艺远比她想象的要好,整把匕首的重心都经过了精心的调校,即使在她这样远小于Yautja的手中,也感觉非常平衡。刀刃与握柄的连接处严丝合缝,缠绕的兽皮绑带带着一种粗犷而细腻的美感。这不仅仅是一件武器,更像是一份……笨拙而郑重的礼物。
她能想象出那个高大的战士是如何在深夜里,借着月光,将这件作品悄悄放在她的枕边。那份与他平日里狂躁易怒形象截然相反的小心翼翼,让她觉得有些莞尔。
就在她出神地欣赏着这份礼物时,一道巨大的阴影,无声无息地笼罩了她。
靡思甚至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当她察觉到光线被遮挡而抬起头的瞬间,Scar那庞大的身躯,已经静静地伫立在了她的床前。他不知何时进来的,像一个从阴影中凝结出的幽魂。他已经卸下了那身厚重的作战盔甲,只穿着一件黑色的、勾勒出恐怖肌肉轮廓的网格状贴身衣物,这让他少了几分战场上的杀伐之气,却多了几分更具侵略性的、属于雄性生物本身的压迫感。
他的目光,那双燃烧着琥珀色火焰的眼瞳,先是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缓缓地、带着一种几乎能将空气冻结的专注,落在了她手中的那把——黑曜石匕首上。
空气,在那一刻凝固了。
房间里只剩下远处传来的、其他猎手晨练的零星声响,衬得此处的寂静愈发震耳欲聋。
Scar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但靡思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周围的气场发生了剧烈的变化。那不再是清晨前来探望的平静,而是一种……领地被侵犯的、猛兽苏醒前的危险寂静。他那巨大的身躯如同一座沉默的火山,看似平静,内部却酝酿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滚烫熔岩。
那把匕首。
他当然认得。那是celtic的风格,粗犷、直接,带着一种不加掩饰的骄傲。那上面,甚至还残留着他兄弟那微弱而独特的气息。
他……把自己的东西,给了她。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Scar终于动了。他缓缓地,向靡思伸出了那只戴着臂铠的、比她的脸还要大的手。他的动作很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没有语言,但那意图却清晰无比——
把它给我。
靡思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能感觉到,自己手背上的汗毛都因为那股无形的压迫感而根根倒竖。但她没有退缩,也没有迟疑。她迎着Scar那深不见底的目光,将那把匕首,平稳地放在了他宽厚的掌心上。
匕首在他手中,显得那样小巧。
Scar垂下眼帘,开始审视这件作品。他的手指,那足以捏碎岩石的、戴着金属护甲的指节,以一种极其专业的、近乎挑剔的方式,检查着匕首的每一个细节。从刀刃的打磨角度,到握柄的配重,再到兽皮绑带的缠绕方式。
……哼,太急躁了。为了追求锋利,刃口的角度磨得太薄,遇到高强度的冲击,容易崩口。
握柄的配重……还算可以,但对她来说,还是太靠后了。
至于这绑带……收尾的地方,太粗糙了。
这小子……
他那属于顶级猎手和武器大师的目光,轻易地就找出了这件看似完美的作品中,存在的几处微不足道的瑕疵。那是一种属于长兄对幼弟的、带着一丝轻蔑的审视。
然后,在靡思困惑的注视下,Scar做出了一个出乎她意料的举动。
他伸出另一只手,腕刃“唰”地一声,弹出了最顶端那不过几毫米的、最锋利的一小截。他用那一小截腕刃的尖端,在那黑曜石匕首的刀刃根部,一处极其隐蔽的位置,极其轻微地、快速地刮擦了三下。
“呲……呲……呲……”
火星四溅。那声音细微得如同昆虫振翅,却又清晰得足以划破这凝固的空气。
他收回腕刃。再看那匕首时,原本光滑的刀刃根部,多了一个几乎无法用肉眼察觉的、极其微小的凹槽。
这个凹槽,不会影响匕首的任何性能。但它改变了挥动时,空气流过刀身的微小轨迹,让出刀的声音,变得更加轻微、更加难以被猎物察觉。这是一种只有最顶尖的Yautja猎手才会懂得并追求的、极致的技巧。
一种……属于Scar的技巧。
做完这一切,他似乎还觉得不够。他伸出没戴臂铠的那只手的大拇指,用粗糙的指腹,在那截被celtic处理得有些毛糙的兽皮绑带收尾处,用力地来回碾压、摩擦。他指腹上的老茧如同一块天然的砂纸,很快,那处毛糙的地方,就被打磨得光滑、平整,与整个握柄融为一体。
现在,这把匕首不再仅仅是celtic的作品了。
它被Scar……“修正”了。被更高阶的意志,“完善”了。那上面,celtic的气息被冲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强大、更加内敛、也更加不容置疑的气息。
Scar做完这一切,没有看靡思,而是将这把“焕然一新”的匕首,重新递还给了她。
空气中那股令人窒GIS的压迫感,随着他的这个动作,悄然散去。仿佛刚才那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又重新归于沉寂。
靡思默默地接过匕首。那上面,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Scar看着她重新握住那把匕首,琥珀色的眼瞳里,情绪复杂难辨。片刻之后,他抬起手,指向了床头那两枚新鲜的“卡瓦”果,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四瓣颚状嘴轻微地开合了一下,发出一声低沉的、询问般的咕噜声。
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