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五人晓行夜宿,从北地南下,这天来到东京汴梁,在北关门外下了马。刚好看见许多应试的举子,围在城门外看皇榜。
姐弟几人刚要上前查看,贺兰明最是眼尖,看见皇榜一旁还贴着一张画影图形的海捕公文,悬赏捉拿犯官之后贺兰容的告示,便扯了一下大姐的衣袖示意。
这下几人不敢再在城门底下久留,贺兰容帮兄弟们守着战马,躲在马匹背后。让贺兰明、贺兰登两人上前看看皇榜,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情。
只是人群挨挨挤挤,贺兰明也就大略看到什么四更入场,就被人群裹挟,进了京城,贺兰容害怕几人分散,连忙趁着天近傍晚还没点灯,赶着马匹,带着孟强焦玉进了汴梁城。
几人径直来到大街上,顺利汇合,孟强焦玉算是有过见识,贺兰明贺兰登可从来没有见识过这么繁华热闹的汴梁城: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买卖店铺,生意兴隆。
有那会做生意的店家,还重新刷洗了门脸,挂出了朱红的大匾,匾上写着:欢迎新科状元郎。
红日已经彻底看不见了,天色已晚,贺兰容领着几个兄弟来到一条偏僻的街道上。猛听得身边一声呼唤:“五位状元请留步!”回头一看,只见从一家店房中,走出来一位店小二,再以西看这家店房的门匾,上书:“状元老店”。
堂内博士肩膀上搭着一块儿白布巾显得干净利索,走上前来,满脸堆着笑,说道:“我这小店,早就打扫得干干净净,单等状元爷驾到,请状元爷下马进店吧!”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店家一番奉承讨好,说的都是吉祥话,孟强和焦玉高兴地说:“店家,借你吉言,我们就住在你这儿了!”
其他几人也无异议,直接翻身下马,店小二急忙接过战马缰绳,将马匹送到后院马棚。
饭堂博士在上房内摆好酒饭,垂手站立一旁侍候。贺兰容举起酒壶给几位弟弟妹妹倒上酒,顺便向博士打听考场的规矩和门道。
这家店铺虽然开的偏僻,但是店小二一向是消息灵通的,知晓这时收小费的好时机,直接说道:“今年大比却又不同,往年校场的四个大门,今年只开一扇,只在南门口立了个挂号之处,管写号条的,是黄文黄大人的大管家,听说一个号条就收八两银子!”
红脸的孟强听了,气得把酒杯一放,骂道:“这明明日月,朗朗乾坤,在汴京城这天子脚下,这班奸贼还敢横征暴敛,如此胡作非为,真真气煞人也。”
小焦玉顺着哥哥的话头,接着道:“俺明日偏偏不给他送这八两银子,他敢不给某家号条,姑奶奶直接一刀结果了他的狗命!”
他俩这一嚷嚷,把小博士吓得直打哆嗦,连声哀求:“好汉莫嚷,咱这老店虽然偏僻,但也并不是无人暂居,哪怕咱么在这上房包间,若让黄大人的耳目听去,小人就没命了。”
贺兰容担心焦、孟两人闯祸,便不准他们再多言语。顺便给了小博士一两银钱感谢他说的这些消息,也压压惊。
姐弟几人吃罢饭,只见掌柜的把扎彩铺的几个小伙计领了进来。这几个小伙计把手上拿的几个十几个灯笼往地上一放,让众人来买。
贺兰容几人不明原因,掌柜的悄悄给说了一下,入场的人必须手提两盏灯笼。
孟强、焦玉直接说:“又不是给死人烧纸扎,才不要这些。”说什么也不要这些。
贺兰容、贺兰明和贺兰登为了不显得突兀,哪怕对方说是二两银子一对,三人还是各买了一对儿灯笼。
待扎彩铺子众伙计得意洋洋离去,贺兰明才提起一盏白纸糊的灯笼说道:“八月十五,本就月儿正明,还让举着灯笼进场,只怕大姐难以混进场去了。”
贺兰登也说:“参比的举子英雄众多,偏偏只开一个门,只给了一个时辰,要让黄集老贼认出大姐来,不光进不了场,恐怕连杀出汴梁城都困难!”
孟强一拍胸口,大声说道:“胆小难把将军做,怕死难见五阎罗。大姐,兄弟们放心,这进场之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焦玉在一旁有些狐疑的看了孟强一眼:这可不是大姐,从小一起长大,怎么不知孟哥还有这本事?
还们等小焦玉细细纠缠打听,孟强到底有何妙计,突然门帘一卷,走进来一个潇洒少年人来。
只见这人头戴扎花的稠巾,脚穿粉底的缎靴,身着绣花蓝衫,腰系蓝丝宝带,腰挂三尺龙泉剑,粉白的面庞,衬着那双柳眉和杏眼,真是少见的英俊美少年。
还没等众人问话是谁,来人先喊一声:“众位兄长姊姊。”便下拜施礼。
贺兰容几人好似坠入那五里迷雾,被弄得晕头转向。焦玉性子急,直接喝问道:“来着何人?这样看不出男女的小白脸,成何体统,有话就快讲,无话就哪里来回哪去!”
来人并不着恼,反而向前几步,凑到焦玉面前,俊脸一摆,给焦玉闹了个大红脸。他后退半步,莞尔一笑,说道:“众位姊姊兄长,当真认不出?那我可就真的可以以假当真了!”
还是贺兰明觉出了熟悉,听出了声音,试探着问道:“莫非你是吾妻云凤吗?”
刘云凤含笑道:“你若真连为妻都认不出来,可就成了我的蠢夫君了啊!”
屋内的几人,听见这话,也不管贺兰明是不是尴尬,开怀大笑了起来。
焦玉好奇的拉起贺兰容,围着刘云凤转着圈圈:“先前只听说妹妹女扮男装虚凰假凤,我还不信。现在可算见识到妹妹易容的手段了。”
贺兰容听的双眼一亮,接着问弟媳如何知晓自己等人落脚此处。
原来,刘云凤担心自己新婚的丈夫,几位兄姐进京夺帅印遇到不测,想着自己有个师兄卢兆麟也在京师,便女扮男装,偷偷下了清屏山,一路尾随在贺兰容等人身后,一同进了汴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