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宗暗道:果然,爱卿就是离不得寡人。不过一早没见,就哭成了泪人。
“爱卿莫要哭了,我不是一下朝,就来陪爱妃了吗?”
黄赛花瞬间明白,仁宗并没领会她说“舍不得”的内涵,却不妨她顺着话头接着说道;“莫说一个早朝,便是一时一刻见不得陛下,奴也是想的很呢。”
仁宗果然受用,拉起贵妃的手,就这酒盏一口抿尽。黄赛花连忙再次斟酒。
两人一阵把盏谈心,赛花时而歌舞,时而吟诗作对,仁宗渐渐酒意上头。
眼瞅着时机差不多了,黄赛花顺着舞姿歪在仁宗脚边,半个身子倚在仁宗膝上,微仰着头蹙起眉眼,双目如烟望着仁宗问道:“陛下,我黄家算不算得咱大赵的忠臣?”
美人仰视,仁宗揉揉爱妃的头,仿若抚摸爱宠似的说道:“当然,黄家是爱妃的娘家,寡人的皇亲,自当是忠心不二。”
“那陛下,因何薄待忠臣?”一边说着,贵妃将双膝并拢,跪立起身,“臣妾蒙受皇恩得以入宫伴驾,可我父亲人小官微,自然比不得那外姓王爷得陛下青眼。便是受了气,也要回家憋着。”
“人人都说打人不打脸,即便我父兄有错在先,那也合该留给您处置,哪里就能在大街上直接行凶殴打呢?这岂不是不将您这朝廷和礼法放在眼里?”赛花一边哭诉,一边告状。
黄家人告状的本事是刻在骨子里了,黄集不愧御史台出身,生下的儿女,也俱是巧舌如簧,惯会颠倒黑白。
仁宗的眉头也蹙了起来,他确实是个仁厚的,但他也是官家。更是一个宽于待人更宽厚自己人的官家。黄家的脸不算什么,但是自己的颜面,可不能轻易扫地。
眼角的余光,扫见仁宗脸色微变,黄赛花再次以退为道:“爹爹受此大辱,悲郁难解,刚才竟然对臣妾说要辞官归家。若是爹爹离了朝廷,臣妾岂能独在宫中伴驾,不若今夜一起拜别了君王,让臣妾铰了头发,去山里做姑子,也好为陛下和大赵祈福。”说罢伏地恸哭了起来。
仁宗赶忙扶起黄赛花,一叠声的劝慰:“爱妃莫哭,国丈若是请辞,寡人不准便是了。”
“可若万岁留下我父亲,那贺兰必显定是要生事的,到那时俺父兄可就在劫难逃了。”
听着爱妃如此小心,仁宗对先皇留下来的老臣,不由得芥蒂了几分:“那依爱卿所见如何?”
斜倚在仁宗怀里,黄赛花拭着眼泪说道:“若陛下真心留我,不如给我父亲加官进爵。左右父亲贵为皇亲,就是专为陛下办事的。若是官职再大上一二,想那贺兰家的还有朝里其他人,也不会再敢欺辱黄家。”
已经被美人哭的心底酸软的仁宗皇帝,酒意上头,怀抱美人张口就道:“这有何难,宣国丈进殿。”
早就恭候多时的黄集,听见内侍传令,立刻进见。生怕那马上到来的“升官发财”跑了似的。
“黄卿不必多礼,朕即刻加封你为当朝太师。”
黄集连忙叩谢圣恩。
接下来仁宗又下旨宣召黄文,黄武,黄龙,黄豹。唯有黄虎因着犯错禁足,这次又被落下了。
嫡长子黄文被加封了御史,次子黄龙和幼子黄豹为左右骠骑将军。嫡次子黄武加封兵部司马。想着贺兰家交回的兵权,看看自家爱妃的亲人,又封那膀大腰圆的黄武为镇京元帅,可调一十八万护京大营的兵。
黄集见仁宗如此大方,趁机提出要在双龙街西口建他的太师府。
选这双龙街,一是因着东街口就住着贺兰一家,他自是要好好将府邸修的堂皇,压那王府一头。再就是这双龙街,乃是西城里最繁华的地段之一,油水自是充足。
可叹仁宗沉溺酒色不辨是非,竟也一一答应了。
领了旨意,黄家彻底抖擞了起来。干起坏事更是底气十足。
先是双龙街口原来的百姓民房,被强拆的八百间不止。再就是四周各个大小商铺,被要了捐献银子,和恭贺孝敬。凡有不依的,统统找了借口,打了砸了。就连朝廷里拨下来八万两的建府银钱,都被寐了下来。
若说为啥建府的银子被贪,这太师府还能建的起来。数数这两年东京城里家破人亡和妻离子散的人口就知道了。
待到太师府建成,果然是一派大方,富丽堂皇,比之隔墙的忠孝王府奢华的多。只有京城本地的百姓,才会在路过的时候啐一口,“果然是白骨砌墙,血肉筑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