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里的指向性再明显不过。
孙悟空甚至能感觉到身后杨戬周身散发的寒气几乎让周围的海水都凝滞了。
她心脏莫名一跳，有种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
杨戬终于开口，声音冰寒刺骨，带着司法天神不容置疑的威严。
“不劳龙王费心。本君自有手段护她周全。”
敖尘直起身，挑眉看向杨戬，脸上挂着毫无温度的笑容。
“哦？真君手段通天，本王自然相信。只是西海诡异，非比寻常，多一个熟悉环境的向导，总非坏事。还是说……”
熬尘拖长了语调，凤眸中闪过一丝锐光。
“真君是不愿……让她与本王同行？”
这几乎是在明着挑衅杨戬对孙悟空的掌控欲，以及点破两人之间那微妙的关系。
空气瞬间紧绷，无形的火花在两个男人之间噼啪作响。
一个冷峻如冰，威压深重。
一个妖孽如火，绵里藏针。
孙悟空夹在中间，看着敖尘那副‘我就是故意的‘模样，又感受到身后杨戬那蔓延开来的冷意，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但这局面，似乎正是套出西海路径最快的方法。
她打断这诡异的气氛，对着敖尘，语气干脆。
“少废话！你到底带不带路？”
敖尘收回与杨戬对峙的目光，重新看向孙悟空，笑容变得真实了几分，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纵容。
“带。大圣想去的地方，刀山火海，本王也陪你走一遭。”
他说着，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想要去拉孙悟空的手腕。
几乎在同一瞬间，另一只骨节分明，带着玄色护腕的手更快地伸了过来。
那手的主人精准地格开了敖尘的手，然后不容置疑地握住了孙悟空的手腕。
杨戬将孙悟空往自己身后带了带，玄色身影完全挡住了敖尘的视线，只留下一句冰冷至极的话。
“带路。”
敖尘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又看看被杨戬牢牢护在身后的孙悟空。
他非但不恼，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几分得逞的玩味和更深沉的兴趣。
“好，好，这就带路。”
他转过身，红衣在流动的海水中划出妖异的弧度。
“二位，跟紧了。西海之路，可不太平。”
他率先向龙宫深处走去，步伐悠然，仿佛只是去赴一场寻常的宴会。
而被杨戬紧紧握住手腕的孙悟空，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传来的不同寻常的灼热温度，以及那强自压抑的翻涌的情绪。
她抬头，只能看到他冷硬的下颌线条，以及周身那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息。
这通往西海的路，还没开始，就已经充满了硝烟味。
敖尘在前方引路，并未走向龙宫常规的出入口，而是径直朝着宫殿最深处的一处被巨大斑斓珊瑚丛掩盖的偏僻角落行去。
那里看似只是装饰性的景致，但随着他指尖掐诀，一道繁复的泛着幽蓝水光的龙族符文悄然浮现在珊瑚壁上。
水波缓缓旋转，形成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漩涡门户。
门内并非寻常海水，而是涌动着令人心悸的、混乱的空间波动。
“这便是古老的‘暗流甬道’。”
敖尘侧身，对身后的二人解释，他凤眸扫过杨戬依旧紧握着孙悟空手腕的手，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也是龙族不传之秘，可避开常规航道，直抵四海核心。当然，风险自负。”
他这话像是提醒，又像是某种无形的炫耀。
杨戬面无表情，只是将孙悟空的手腕握得更紧了些，仿佛生怕一松手，她就会被那混乱的旋涡或是眼前这妖孽的龙王给卷走。
“少废话。”
杨戬声音冷硬，不容置疑。
敖尘轻笑一声，不再多言，率先迈入那幽蓝的旋涡，红衣身影瞬间被扭曲的光影吞没。
杨戬拉着孙悟空紧随其后。
踏入漩涡的瞬间，强烈的失重感和空间撕扯力传来，周围不再是清澈的海水，而是光怪陆离，不断扭曲变幻的彩色流光。
他们仿佛在一条由纯粹能量构成的狭窄管道中穿行。
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无形的刀刃，试图切割闯入者。
杨戬周身自动泛起一层淡金色的光晕，将两人笼罩其中，那些混乱的能量触碰到光晕便悄然滑开。
他始终将孙悟空护在身侧，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大部分来自前方的能量冲击。
孙悟空能感觉到他手臂肌肉的紧绷，以及那层金色光晕上传来的磅礴厚重的力量。
她抬头看他，只能看到他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正锐利地注视着前方变幻的通道，警惕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危险。
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夹杂着些许心疼和更深的疑惑，在她心底蔓延。
前方的敖尘在乱流中却如鱼得水，红衣飘飞，姿态甚至称得上优雅。
他偶尔回头，看到杨戬那全方位无死角的防护姿态，凤眸中的笑意更深。
下一刻，熬尘带着几分戏谑传音过来，声音直接在孙悟空脑海中响起，带着点慵懒的调侃。
“看来咱们的二郎真君护花之心甚是急切啊。大圣，这般被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感觉如何？”
孙悟空耳根一热，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传音回去。
“闭嘴！看好你的路！”
她试图挣了挣被杨戬握住的手腕，却发现他力道大得惊人，根本挣脱不开。
杨戬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和两人之间的传音。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前方敖尘的背影，没有说什么，只是握着她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又收紧了一分，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占有意味。
这条暗流甬道并不长，但其中的压抑和两个男人之间无声的较量，却让孙悟空觉得格外漫长。
终于，前方的光影趋于稳定，一股阴冷死寂，带着浓重腐朽气息的能量波动扑面而来。
敖尘率先一步踏出旋涡，杨戬拉着孙悟空也紧随其后，迈了出去。
眼前的景象，让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孙悟空，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哪里还是海？
没有蔚蓝的海水，没有游弋的鱼群，没有摇曳的珊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