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宁偶尔会想若元夕夜那晚海棠在,或许她不至于魂断;若她不死,就可以护住子言。
即便她死,海棠也可以带走子言,护他长大。
不知道三岁的孩子在没有亲人的庇护下,该如何生存。
姜贵妃和萧云轩那帮人眼中绝对容不下子言,那孩子肯定凶多吉少。
萧宁的内心充满了无尽的自责和悔恨,她仿佛被一股沉重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她深深地责怪自己,为什么如此无能,连最亲近的家人都保护不了。尤其是想到自己那无辜的侄儿,她的心如刀绞般疼痛。
上天怜惜她,让她从地狱中爬出来,手刃仇人。
但现在,她却发现自己依然无力为家人报仇雪恨。这种无力感让她感到无比的痛苦和绝望,她觉得自己没用,苟活着,却辜负了九泉之下的亲人的冤魂。
萧宁常常在深夜里辗转反侧,回忆起与家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些温馨的时光如今都成了她心中无法抹去的伤痛。
海棠告诉萧宁,当她得知宫里的变故后,唯一的信念就是杀了陆宴,为主报仇。
奈何她身上没有南越的路引,入不得郡阳城门,只好混在乞丐中,跟随难民入城。
久而久之,她身上的盘缠用尽,直至沦为真正的乞丐。
今日她是饿的无法忍受,在街上看到鼓鼓的荷包,才忍不住下手。
还好她下手了,否则主仆二人不知何时才能相逢。
坐在面馆里,四面全是议论太子送聘礼的事情。
“我亲眼所见,太子的聘礼比公主出嫁时候的嫁妆都多。”
“是啊,我也看见了,一百六十八抬,浩浩荡荡向太傅府去了。”
“没想到太子爷这么重视未来的太子妃,我活了大半辈子,头一次听说聘礼是一百六十八台的。”
“谁说不是呢,我亲眼所见,聘礼箱子到太傅府时,东宫还有很多箱子没有出门,被太子爷看上的女子真幸福。”
“咱们太子殿下洁身自好,一颗心都给了未来太子妃,不像他的皇兄,皇子妃、侧妃、平妃等等,后院女人多的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
“……”
萧宁虽然知太子对自己无意,可聘礼的事情被大伙在公共场合津津乐道,她非常欢喜。
太子这事做的敞亮,她也要备下足够的嫁妆,回太子一个大礼。
这样在未来的生活中,她才能有更多的话语权。
但嫁妆都是银子砸出来的,虽然沈府看起来比较富有,可她不能指望别人一辈子。
况且未来不管是东宫,还是皇宫,都是个无底洞,嫁妆再多也有花完的一日,而她必须自食其力。
她要想方设法在最短的时间内,利用现有的资源,挣很多很多的钱才好。
吃饱喝足,萧宁带着海棠回了太傅府,小翠仍忙的热火朝天。
海棠洗漱一番,换了套侍女的服饰,除了瘦了一圈,往日里高冷傲气的小姑娘又回来了。
“小翠,这是我今日买的武婢——海棠,以后你的事情不变,她负责贴身保护本小姐安全,你们认识一下,以后好好相处。”
萧宁介绍她俩认识,小翠热情地向海棠打招呼,而海棠只淡淡抱拳道:“以后请多指教。”
萧宁抿嘴含笑,小翠是个热情活泼的性子,面面俱到,贴心又让人放心。
而海棠性子冷淡,不善交际,但行动力强,武艺高超,二人恰好互补。
萧宁吩咐小翠将沈夫人提到的夏巧请过来,海棠则趁机熟悉院中和府中的环境。
夏巧是沈夫人的陪嫁丫鬟,自幼长在孙家,是一把经商的好手,太傅府的铺子大都由她掌管经营。
而萧宁在遇到陆宴之前向来无拘无束,银钱方面也比较随心所欲,极少考虑银子来源。
但她现在要利用孙家得天独厚的经商天赋和优势条件,实现银钱自给自足。
“大小姐,你找奴婢?”
夏巧三十多的年纪,看起来十分精明干练,绝非后宅相夫教子的女子能与之媲美的。
萧宁请她坐下,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聊当地说:“夏姨,我想将外祖母送我的锦衣阁改为锦绣轩,买卖对象定义为名门望族。
将原来便宜的成衣全部撤去,以后只做软烟罗,青蝉翼,凤凰火,各种锦缎等面料高端的新款男女成衣,另外增添一些精致昂贵的头面和首饰,夏姨觉着可行?”
夏巧若有所思地点头,随即她提出一个现实中最常见的问题:“想法不错,小姐也说了做新款和高档,可若是货物滞销,剩余大量库存的同时,也占用大量资金,那又怎谈新款?”
萧宁故作神秘一笑说:“夏姨说的这些我都想到了,我的原则是供低于求。每月保证有三款新品上市,其中一款的男女式衣服,做成恋人或者夫妻的色系和款式。起初每款衣服男女各备十套,做到精益求精,保质保量,力求件件精品。”
“客人可从这十套里面选择,也可根据客人的体型量身定做。我们只需备下足够多的布料和花色,还要有大量的裁缝和绣娘,保证按时交货。后面根据销量,更改营业方式,我相信长此以往,锦绣轩的衣物该是趋之若鹜的抢购对象,也是穿着之人身份和地位的象征。首饰亦如此。”
夏巧不住地点头,眼中的欣赏之色不加掩饰:“好一个夫妻的色系和款式!小姐的想法当真新颖独特,奴婢经商这些年还是第一次听说。夫妻款的衣服可以从少年,到青年,到中年,甚至涵盖至花甲之年,一年四季都有新款。”
萧宁补充道:“除了这些,我们还可以做母女款,父子款,祖孙款等等。”
“好,总会有不差钱的人不断追求这种形式上的搭配,客源应是源源不断,而且一般是两套一起出售。待打出名号后,我们可以适当地备些库存,以减少人工的不足。问题是我们这第一步?如何让王孙贵族知道锦绣轩,认可并选择我们的商品?”夏巧继续提出自己的疑问。
“初期每款衣服多加一套,女款做成我的尺码,男款做太子的,若我们两个经常出现在人多的场合,想必总有人能注意到。”
看着夏巧脸上恍然大悟的惊喜表情,萧宁知道锦绣轩必成气候。
二人秉烛夜谈,一拍即合,以十天为限,夏巧去联系货源,裁缝和秀女等,这些都是孙家商铺里现成的。
而萧宁需要去重新装修店铺,做好太子的思想工作,以便店铺初期的宣传。
送走了夏巧,萧宁揉了揉发酸的肩膀,不知不觉陷入了回忆之中。
夫妻款的念头源于她曾亲手裁剪缝制的两件粉色衣衫。
当时潇潇和阿宴同时穿着出现在街头时,引来许多人的侧目和关注。
那是第一次做衣服,她跟着桃花村的裁缝大姐学了很久,从款式到裁剪,刺绣,缝制,熨烫。
到底是没有天赋的,特别是缝制,她练了无数次,总是针脚不均匀,走线不直,甚至指头扎满了针眼。
那个外人看起来冷情冷眼的男子,会极度温柔地揉着她的指尖,宠溺地说:“潇潇是舞枪弄棒的手,捏绣花针,简直大材小用。明日我去学习,后面的工序都由我来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