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以身为饵与归途的尽头
【决绝的指引】
“我选方案二！”苏晓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引导“样本”能量风险太高，成功率却只有三分之一多，她不能拿顾衍的命和唯一的希望去赌。而干扰追兵，哪怕只能争取到一丝喘息之机，哪怕系统会再次休眠，她也必须去做！
【指令确认。消耗系统能量15%，积分10点。执行‘定位信标’及‘虚假能量镜像’发射程序……】
【能量汇聚中……目标区域锁定……发射！】
系统界面上的能量条瞬间清空，再次变为刺眼的红色，缓缓跌向10%以下。界面光芒迅速黯淡，提示音也变得断断续续：【系统……进入……低功耗……休眠……维持……基础……生命……监测……】
一股强烈的虚弱感再次袭来，比之前更甚，仿佛抽走了她刚刚凝聚起来的大部分精神。苏晓身体晃了晃，脸色灰败，几乎要软倒在地。
“苏小姐！”白霆慌忙扶住她。
“我没事……”苏晓强撑着站稳，目光依旧死死盯着东方，“快成了……希望能有用……”
她闭上眼睛，集中最后的心神，通过那尚未完全消散的微弱共鸣，努力传递着一个清晰的意念：‘顾衍……向西南偏西……避开东北和正东方向的敌人……快！’
戈壁之中，意识在痛苦深渊边缘徘徊的顾衍，猛地一个激灵！
他模糊的视野中，仿佛看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如同星光般的蔚蓝光点，在前方偏西南的方向闪烁了一下，随即消失。同时，一股被强烈窥视、锁定的感觉，从他原本打算前进的东北和正东方向隐隐传来！
是错觉？还是……苏晓？
没有时间思考这超自然的现象！濒死的本能让他选择了相信那冥冥中的指引！
他猛地调转方向，用尽最后力气，朝着西南偏西的方向，踉跄着冲去！
几乎在他改变方向后的几分钟，两股带着肃杀气息的能量波动，一左一右，如同猎犬般掠过了他原本可能经过的区域，扑了个空！
他们似乎被某种东西干扰了判断，在原地盘旋片刻后，才朝着错误的方向追了下去。
顾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自己暂时躲过了一劫。是苏晓！一定是她！那种独特的、带着她气息的指引，绝不会错！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再次在他心中燃起。他攥紧了掌心中那枚冰冷的“样本”，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双腿，朝着认定的方向，继续前行。血，依旧在流，但他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废墟的等待与生命的流逝】
废墟里，苏晓在发出那道指引后，便彻底脱力，软倒在墙边，大口喘息，额头上全是虚汗。
“怎么样？成功了吗？”白霆焦急地问。
“不知道……我只能……做到这里了……”苏晓的声音微弱，她能感觉到系统的沉寂，以及自身精神的极度匮乏。那种失去系统辅助的空落感和不确定性，让她心生惶恐，但想到顾衍可能因此获得一线生机，她又觉得一切都值得。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流逝。
白霆负责警戒，时不时爬到废墟入口处张望，每一次回来，脸色都更加沉重一分。
苏晓则依靠着墙壁，努力维持着清醒，试图重新凝聚一丝精神力，去感应那几乎已经微不可查的共鸣。但系统休眠，她自身又极度虚弱，那种玄妙的连接变得极其模糊，时断时续。
她只能通过最原始的方式——计算时间，来推测顾衍的可能位置。
一天两夜过去了……他应该走完大半路程了吧？他的伤……能撑住吗？
担忧如同藤蔓，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脏。
第二天傍晚，夕阳再次将戈壁染红时，白霆连滚带爬地从入口处冲了回来，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惊惶！
“来了！有人来了！不是顾总！是……是‘铁砧’的人！他们朝着这边来了！距离很近了！”
苏晓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追兵竟然摸到了这里！
是之前的商队泄露了踪迹？还是顾衍那边终究没能完全摆脱，被顺藤摸瓜找了过来？
“几个人？什么装备？”苏晓强迫自己冷静，声音嘶哑地问。
“三……三个！穿着标准的‘铁砧’作战服，带着能量步枪！看样子是专业的清扫小队！”白霆的声音带着绝望。三个全副武装的职业士兵，对付他们两个重伤号，结果毫无悬念。
苏晓的大脑飞速运转。系统休眠，自身虚弱，白霆几乎没有战斗力……硬拼是死路一条。
唯一的希望，就是顾衍能及时赶到，或者……想办法拖延时间！
她看了一眼角落里的破旧帆布和杂物，又看了看白霆和自己。
“听着，”她的眼神锐利起来，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冷静，“我们躲起来！你，藏到那个最深的裂缝里去，无论如何不要出声！我……我来引开他们！”
“不行！”白霆想也不想地拒绝，“你现在的状态怎么能……”
“没有别的办法了！”苏晓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他们找到这里，说明目标明确。两个人一起躲，被发现的风险更大！我一个人，或许还能利用废墟地形周旋一下！快！没时间了！”
她用力推了白霆一把，自己则挣扎着，朝着与白霆藏身裂缝相反的、更靠近入口的另一处坍塌点挪去。她故意弄出了一些轻微的响动，并且将一小块颜色鲜艳的布料碎片，挂在了显眼的位置。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以自身为饵，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为白霆的隐藏，也为可能正在赶来的顾衍，争取最后的时间！
白霆看着她决绝的背影，眼眶通红，牙齿几乎要咬碎。他知道苏晓说的是对的，这是唯一可能有一线生机的办法。他最终狠狠一拳砸在墙上，带着无尽的屈辱和愧疚，缩进了那道狭窄黑暗的裂缝深处，屏住了呼吸。
苏晓靠在冰冷的断墙后，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谨慎而规律的脚步声，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她握紧了顾衍留给她的那支口红脉冲器，这是她唯一的“武器”。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
【归来的死神与绝望中的枪声】
脚步声在废墟入口处停下。
“报告，发现疑似目标藏匿点，内有轻微生命信号反应。”一个冰冷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
“进去看看，小心点，目标可能持有未知能力。”另一个声音回应。
沉重的作战靴踩在碎石上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苏晓耳中。一个，两个……他们进来了。
苏晓屏住呼吸，计算着距离。
就在第一个士兵的身影出现在她藏身的坍塌点外围，枪口即将探入的瞬间——
咻！
苏晓猛地探出手，口红脉冲器对准对方的面门，按下了按钮！
一道高频脉冲瞬间爆发！
那名士兵显然没料到这种攻击，虽然战术面罩抵消了大部分伤害，但强烈的干扰还是让他动作一滞，发出一声闷哼！
“在这里！”他身后的同伴立刻举枪！
苏晓在他举枪的瞬间，已经如同狸猫般向侧后方翻滚！
哒哒哒！
能量子弹打在她刚才藏身的位置，溅起一片碎石和尘土！
“目标反抗！请求击毙！”士兵冷酷地汇报。
“批准！”
更密集的火力朝着苏晓可能躲藏的方向覆盖过来！
苏晓凭借着【精力小憩】带来的最后一丝精神集中度，和【灵愈之触】被动强化后稍微灵活一点的身体，在断壁残垣间拼命躲闪。但实力的差距太大了，她很快就被逼入了一个死角！
看着那两个如同死神般逼近的、枪口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士兵，苏晓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顾衍……我可能……等不到你了……
她握紧了手中那枚变得普通蔚蓝石头，准备在最后时刻，将它毁掉，绝不留给他们！
就在为首的士兵抬起枪口，对准她的额头，手指即将扣下扳机的千钧一发之际——
轰！！！
一道黑影，如同从地狱归来的血色魔神，以超越人类极限的速度，从废墟入口处狂冲而入！携带着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杀意和血腥气！
是顾衍！
他浑身浴血，衣服破烂不堪，脸色苍白如纸，仿佛随时会倒下。但那双眼睛，却燃烧着足以焚尽一切的暴怒火焰！
他看到被逼入死角、脸色惨白、嘴角还带着一丝血迹的苏晓，看到那两个举起枪的士兵！
“你们——找死！！！”
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从顾衍喉间迸发！
他甚至没有使用任何武器，仅存的力量全部凝聚在拳脚之上！身影如同鬼魅般闪过！
咔嚓！咔嚓！
两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几乎同时响起！
那两名精锐的“铁砧”士兵，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持枪的手臂就以诡异的角度扭曲，脖颈被瞬间扭断！眼中的惊愕和恐惧尚未散去，便已彻底失去生机，重重倒地！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顾衍站在原地，身体因为脱力和剧痛而微微摇晃，他背后的伤口因为刚才极限的爆发，鲜血如同小溪般流淌下来，在他脚下汇聚成一小滩触目惊心的红色。
但他没有倒下。
他的目光，越过地上的尸体，牢牢锁定了那个靠在墙角、怔怔看着他的身影。
四目相对。
苏晓看着那个仿佛从血池里捞出来的男人，看着他几乎站立不稳却依旧如同山岳般挡在她身前的背影，看着他眼中那尚未散去的、足以毁灭一切的暴戾，以及深处那抹失而复得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庆幸和后怕……
她的鼻子一酸，一直强撑着的坚强和冷静瞬间瓦解，泪水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
“顾衍……”她哽咽着，喊出了他的名字。
顾衍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他伸出手，似乎想碰触她，又看到自己满手的血污，动作顿住了。
苏晓却不管不顾，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精瘦却满是伤痕的腰身。
“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她把脸埋在他染血的胸膛，泪水迅速浸湿了他的衣襟，声音带着哭腔和无限的委屈。
顾衍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那满身的暴戾和冰冷，如同遇到阳光的冰雪，迅速消融。他缓缓抬起那双沾满血污的手，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绝世珍宝般，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嗯，”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与坚定，“我回来了。”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样本的异动与系统的低语】
紧紧相拥的两人，都能感受到对方剧烈的心跳和微微的颤抖。是恐惧，是庆幸，是失而复得的巨大冲击。
然而，就在这温情弥漫的时刻——
被苏晓紧紧攥在手中的那枚蔚蓝色“样本-零”石头，以及被顾衍塞在怀里的、来自基地的容器碎片中包裹的“样本”主体，几乎在同一时间，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微弱、却更加精纯奇异的能量波动，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瞬间扫过相拥的两人！
【叮……检测到……同源能量融合场……‘样本-零’活性……提升……】
【系统能量……微弱补充……1%……】
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系统提示，在苏晓脑海深处响起，旋即再次陷入沉寂。
苏晓和顾衍同时身体一僵，下意识地分开些许，低头看向那引发异动的源头。
蔚蓝色的石头在她掌心静静躺着，仿佛刚才的颤动只是错觉。
但他们都清楚，那不是错觉。
这神秘的“样本”，似乎因为他们两人的靠近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共鸣，正在发生着未知的变化……
（第六章 第四节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