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队部门口就聚集了十来个精壮劳力和五六架爬犁。
大家呵出的白气在清冽的空气中凝成一片白雾,人们跺着脚,搓着手,相互低声交谈着,气氛带着一种执行重要任务般的肃穆和紧张。
在普通村民心里,老林子里是非常可怕的,毕竟有许多人进入后就没能再出来!
尽管这次不是独自一人进山,但还是担心出现什么危险,毕竟那里面真的有狼,有熊,有野猪……
李大山清点了人数,又检查了大家的装备——绳索、斧头、锯子、干粮袋。
他看到陈卫东时,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没说什么,只是挥挥手,“走了!”
队伍沉默地出发,爬犁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是这寂静清晨里唯一的声音。
陈卫东走在队伍靠前的位置,和李大山并排。
他的任务是带路,雪后的山林完全变了模样,一切熟悉的参照物都被洁白覆盖,极易迷路。
陈卫东努力回忆着原身那些零碎的记忆碎片,结合自己对地形地势的判断,谨慎地选择着前进方向……
“卫东,你确定是这边?”
走了约莫一个多小时,身后一个后生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怀疑。
“我瞅着这都一个样儿啊!你可别带迷了路……”
李大山也看向他,眼神里带着询问。
陈卫东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一片看似毫无异常的雪坡,“应该没错!看见那坡顶上几棵歪脖子松没?”
“绕过那片坡,下面就是个背风的沟塘子,我以前在那儿见过不少倒了的树木!”
他语气平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这笃定来自于他现代人的空间辨识能力,加上对原身记忆提炼整合后的分析!
李大山眯眼看了看,一挥手,“听他的,过去看看!”
队伍继续前进。
当大家深一脚浅一脚地绕过雪坡,眼前果然出现一道隐蔽的山沟,沟底散落着不少被风雪摧折或自然枯死的树木,其中不少正是耐烧的柞木!
“嘿!真有啊!”
“这下可掏上了!”
队员们顿时兴奋起来,脸上的疑虑一扫而空,看向陈卫东的目光里多了几分信服和惊讶。
李大山用力拍了拍陈卫东的肩膀,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好小子,有点玩意!没吹牛!”
陈卫东笑了笑,没多说,抽出斧头,“咱们抓紧时间干吧!”
一时间,沟塘子里热闹起来。
锯子声、斧头砍伐声、号子声此起彼伏……
陈卫东不再是单纯的指挥者,他也抡起了斧头,专挑那些枝杈繁多、不好处理的树头下手。
他动作依旧算不上多么老练,但力气足,肯下死力,效率不低。
休息的时候,大家围坐在点燃的篝火旁,烤着冻硬的窝头。
有人递给他一小块咸菜疙瘩,有人给他倒了碗热开水。
话虽然依旧不多,但那种无形的隔阂,似乎在共同的劳动和收获中消融了不少……
李大山蹲在他旁边,一边啃窝头一边低声问,“你小子,以前藏得够深的啊?这认路的本事,跟谁学的?”
陈卫东咽下嘴里的窝窝头,含糊道,“以前啊……瞎跑惯了,跑的多了,也就记住了点。”
李大山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这年头,有本事是好事。”
“但有时候,本事太大了,也招风……”
陈卫东心里一动,明白这是李大山在提醒他。
他点点头:“大山叔,我明白!我就想给队里多弄点柴火,让大家别挨冻。”
李大山“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下午,装载着满满柴火的爬犁队伍开始返程。
虽然疲惫,但人人脸上都带着收获的喜悦。
陈卫东走在队伍最后,负责查缺补漏。
走着走着,陈卫东突然发现路上意外见了不少掉落的松塔。他心中一动,这些松塔里面的松子可是好东西,能吃!烤熟了还挺香的……
他停下脚步,跟前面的李大山喊了一声,“大山叔,先停一下!”
李大山带着队伍停下,疑惑地看着他。
陈卫东指着地上的松塔说:“咱们把这些松塔收集起来,里面的松子用处可大着呢!”
大家听了,都笑了,都没有去捡的意思。
“那些都是空的,这里的松塔都是捡过的,你看到的这些里面没啥松子,不值当的,快赶路吧!”
李大山笑着提醒了一句,然后催促大家继续赶路。
陈卫东仔细看着手里的松塔,果然没有几个松子,就算有也是干瘪的,确实没有什么价值。
不过他还是一路走走停停的捡起来查看,一路上倒也装满了两个口袋。
队伍回家的路上气氛欢快了许多,大家聊着生活中的八卦趣事,都是张家长李家短,谁家的婆娘又挨打了一类的!
陈卫东默默的跟在后边,听着这些话,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就在经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时,他眼角余光似乎瞥见远处山梁上,有一个极快消失的黑点。
像是……一个人影?
他心头猛地一跳!
是看花眼了?
还是……金大爷?
陈卫东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望向那个方向。
但除了皑皑白雪和密林的阴影,什么也没有!
“卫东!瞅啥呢?快跟上!天快黑了!”前面有人喊道。
陈卫东收回目光,压下心头的疑惑,快步跟上了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