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传授《星辰养息诀》起,洛琳琅的生活模式并未发生太大改变。她依旧是能躺着绝不坐着,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目养神,或是与系统007研究如何用最少的节能点实现最大的“躺平”效益。
然而,小院里的另一个生命,却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沈墨将洛琳琅所说的“像玩一样”的呼吸游戏,当成了每日最重要、也最期待的功课。不需要督促,不需要提醒,每到夜晚安静下来,或是清晨醒来第一件事,他便会自觉地调整呼吸,努力去感应那玄之又玄的“星辰之光”。
起初,那丝暖意时有时无,缥缈难寻。但沈墨有着远超同龄人的耐心和执着,或者说,是那种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就不肯放手的狠劲。他严格按照洛琳琅“顺其自然,不要强求”的叮嘱,失败了就再来,感受到了就默默记住那种感觉。
功夫不负有心人。不过七八日的光景,他感应到那微弱暖流的时间越来越长,频率也越来越高。更明显的变化体现在他的身体上。
原本青白的小脸透出了健康的红润,以往总是冰凉的四肢开始变得温暖。最显着的是食欲和精力,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容易疲惫,吃饭时也不再是细嚼慢咽仿佛难以下咽,而是多了几分属于孩童的、对食物的真正渴望和进食速度。
这些变化,连每日过来送饭的苏婆婆都察觉到了。
“小姐,小少爷这几日气色真是越来越好了!”苏婆婆一边将饭菜摆上那张摇摇晃晃的破桌子,一边欣喜地对洛琳琅说,“脸蛋也圆润了些,看着就让人高兴。看来老奴这饭菜,还是有些用处的。”
洛琳琅靠在床头,目光扫过正在主动帮忙摆放碗筷的沈墨。他动作间确实少了以往的虚弱感,多了些力气。她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心里却清楚,这主要是那《星辰养息诀》的功劳。苏婆婆改善的伙食是雪中送炭,而这功法,则是从根本上温养他的根基。
【目标人物沈墨《星辰养息诀》熟练度提升,体质得到初步改善。宿主“投资”初见成效。奖励技能点+2。当前节能点:10。】
系统的提示印证了她的判断。洛琳琅内心毫无波澜,只是觉得这节能点攒得还是太慢。距离兑换“意念进食”或者“自动清洁”还有不小的差距。
沈墨听到苏婆婆的夸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他偷偷看了一眼洛琳琅,见姐姐没什么表示,心里既有点小失落,又更加坚定了要继续努力“玩”这个呼吸游戏的决心。他要变得更好,让姐姐也能为他高兴。
这日午后,天空阴沉,飘起了细密的雨丝,给破败的小院更添了几分凄清。
洛琳琅正半梦半醒间,忽听得院墙外传来一阵压低的争执声,其中还夹杂着孩童的啜泣和几声嚣张的嘲笑。
“沈墨那野种呢?叫他出来!”
“凭什么不出来?躲起来就行了?”
“听说他那个病秧子姐姐前几天还把王管事给唬住了?呸!肯定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就是,一个没人要的野种,一个快死的病鬼,还敢嚣张!”
声音有些熟悉,是之前经常欺负沈墨的那几个家族旁支子弟,领头的好像叫沈浩,仗着父母在家族中有点小权,一向以欺辱沈墨为乐。前些日子因为王管事吃了瘪,他们消停了一阵,看来今天是又憋不住,趁着雨天人少,来找茬了。
坐在小板凳上,正对着窗外雨丝默默练习呼吸的沈墨,听到这些声音,小身板瞬间僵硬,脸色白了白,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长期被欺辱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上,恐惧几乎刻在了骨子里。
他求助般地看向床上的洛琳琅。
洛琳琅连眼睛都没睁,只是翻了个身,背对着窗户,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几条野狗在门外吠,你也要一个个去对叫吗?”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慵懒,奇异地抚平了沈墨心中一部分的恐慌。
是啊,姐姐说过,不能被情绪牵着鼻子走。
但是,外面的叫骂声越来越难听,甚至开始捡起地上的小石子,隔着破旧的院墙往里面扔。一颗石子“啪”地打在窗棂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沈墨的拳头握得更紧了,身体因为愤怒和屈辱微微发抖。他不想只躲在姐姐身后,他不想永远当那个被欺负了只会哭的野种!姐姐教他呼吸,让他变强,不就是为了不再被人欺负吗?
一股莫名的勇气,混合着这些日子修炼积攒下来的一丝微弱暖流,突然涌上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学着洛琳琅平时那平静的样子,站起身,走到了屋门口,却没有出去,只是隔着那扇破门,提高了声音——虽然依旧带着孩童的稚嫩,却努力摒弃了颤抖:
“沈浩,你们在别人家门口吵闹,是家族教你们的规矩吗?”
他的声音透过雨幕传出去,外面的叫骂声戛然而止。
显然,外面的沈浩几人没料到沈墨敢回应,而且回应得如此……平静?这和他们预想中沈墨瑟瑟发抖、或者哭喊着跑出来的场景完全不同。
短暂的寂静后,沈浩恼羞成怒的声音响起:“规矩?你跟小爷讲规矩?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下贱胚子生的野种!有本事你出来!”
沈墨紧紧握着门框,指甲几乎要掐进木头里,但他记得姐姐的话,不能被激怒。“我是不是野种,不是你说了算。但你们现在的行为,若被巡逻的护卫看到,按族规,骚扰族人清净,是要受罚的。你们想试试吗?”
他再次搬出了“族规”。这是姐姐教他的,有时候,规则本身就是一种武器。
外面的几个孩子显然被“族规”和“护卫”吓住了,气势顿时弱了几分。他们欺负沈墨,就是看准了他无人撑腰,不敢告状。但若真被护卫撞见,闹到上面,他们肯定讨不了好。
“你……你吓唬谁呢!”沈浩色厉内荏地喊道,“下雨天,护卫才懒得来这鬼地方!”
“哦?是吗?”沈墨学着洛琳琅那气死人的语调,虽然他学得不太像,但那份试图冷静模仿的姿态,反而更有种奇异的威慑力,“那你们尽管闹,看会不会有人来。”
他说完,不再理会外面的叫骂,转身就走回了屋内,还顺手把门关严实了。只是关上门后,他背靠着门板,小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刚才强装出来的镇定瞬间瓦解,只剩下后怕和用力过度的虚脱。
外面,沈浩几人又骂骂咧咧了几句,但终究没敢真冲进来,扔石子的频率也低了,最后悻悻地离开了。雨声中,他们的咒骂声渐渐远去。
小院重归寂静,只有雨打屋檐的沙沙声。
沈墨靠着门板,慢慢滑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全是冷汗。但紧接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做到了!他没有哭,没有躲,他甚至……把那些欺负他的人,说得哑口无言,把他们赶走了!
虽然过程很害怕,虽然腿还在发软,但这种依靠自己(哪怕是借用了姐姐的智慧)解决问题的感觉,太好了!
他抬起头,看向床上依旧背对着他的洛琳琅,眼睛亮得惊人,充满了激动和难以言喻的感激。
洛琳琅虽然没看,但外面的对话和结果,她听得一清二楚。她缓缓翻过身,目光落在坐在地上、脸色潮红、眼神发亮的沈墨身上。
“做得不错。”她难得地给出了正面评价,虽然语气依旧平淡,“知道借势,没有硬碰,保全了自己。”
沈墨听到这句夸奖,小脸瞬间像被点亮了一样,所有的后怕和疲惫都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心的欢喜。他用力点头:“嗯!我记住姐姐的话了!”
【目标人物沈墨首次独立运用智慧化解外部冲突,勇气与心智得到锻炼。契合“教导保护”主线。奖励技能点+5。当前节能点:15。】
洛琳琅眉梢微挑。这次奖励倒是大方。看来系统也很鼓励沈墨的自主成长。
然而,系统的提示音并未结束。
【警告:检测到关键剧情人物“林清韵”已随其师门“青岚宗”抵达沈家所在城镇,预计三日后将正式拜访沈家。原着重要节点“初遇”即将到来,请宿主做好准备。】
洛琳琅原本慵懒的神情微微一凝。
林清韵……原书女主。
那个让沈墨痴恋一生,最终却间接导致他悲惨结局的源头。
她终于,要登场了。
洛琳琅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迷蒙的雨幕,眼神深处,一丝极淡的、属于猎手般的锐光一闪而逝。
养崽计划的第一块真正的试金石,要来了。
她得好好想想,怎么让这场“初遇”,变得和原着……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