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根？”江灭闻言神色一怔，眉眼俱是疑惑。
“空灵根无属性，但能模拟任何灵根，需修士有极高的悟性，属于特殊灵根中的一种。”
“现今三千世界只出现过三种特殊灵根，空灵根、混沌灵根、噬灵根。”
“混沌灵根可兼容所有属性，掌控万法。噬灵根可吞噬他人灵根，补全自身，但也是唯一被天下修士视为邪道的特殊灵根。”
他身形猛然一滞，瞳孔剧烈收缩，声音发颤，似是不敢置信。
“我是……空灵根？”
“可那些宗门长老明明说我资质不佳……”
“呵！”
那声音忽地冷笑，随即一道神识幻象在他识海中展开——
只见他体内灵根支离破碎，如风中残烛般摇曳不定，哪怕刚刚修补了一二，但仍仅余几缕黯淡的青色灵光勉强相连。
“你且看看自己这条灵根都残破成什么模样了？”
“那几个庸人能看出你尚有灵根未绝，已算他们眼力不凡了。”
空灵根？可我的灵根为什么会损毁到这种程度？
难道是屠村那日……？
“若想更快的修补灵根，可模拟噬灵根，吞噬他人灵根，补全自身！”
那前辈语气平淡得像是谈论今日的天气。
江灭眼睑半垂，唇角无意识微抿，形成一道浅沟，短暂沉思后缓声问道。
“抢夺他人灵根，岂非邪修？”
“嗬！江道友还真是我修真界的仁义标榜，若这世间万千修士全如江道友这般，想必也不会出现什么……屠村之事了吧？”
神识中的前辈冷笑一声，近乎恭敬的温声轻叹道。
“你！” 江灭眸中寒光乍现，天鼎聚灵炉在江灭掌心化作一道流光，被他拂袖收回。
他指尖一引，腰间青玉葫芦应声而涨，转瞬间化作丈许大小，悬停于身前。
衣袍翻飞间已踏身而上，载着他往那几位生机已绝的修士尸体处飞去。
眸光淡漠的扫视其周边掉落的命剑，袖袍翻卷，那几位剑修的空间袋化作数道灵光飞至他胸前，神识探入其中。
“嗬！尽是一些不入流的凡阶剑器，没一样好东西！无趣~”
神识中忽而传来一道丝毫未加掩饰的嫌弃声音。
神识于瞬息间收回，指尖随意一点，只拿了他们几柄品相稍佳的命剑。
足尖飞离地面，身形如电掠向天际尽头，朝方才不恶离去的方向破空而去。
疾风呼啸，云雾在脚下飞速倒退。
在空中飞遁了整整两个时辰，且早已出了九槐国地界，他紧锁眉头，指尖掐诀不停，识海中那道微弱的契约联系，正变得越来越清晰。
忽的，他心头一震。
找到了！
正北方向，八十里。
灵力再次大量的灌入法器，葫芦表面的符文骤然亮如炽阳，速度再提三成。
穿过一片厚重的墨色云雨后，眼前景象令人心惊。
眼下的山谷如同一具腐烂的巨尸，游荡着数以万计的恶魄怨灵。
那不是寻常的阴气弥漫，而是整片大地都在腐烂，地面渗出粘稠的黑浆混着尸臭，像是某种庞然之物溃烂的脓血。
树木的阴影里挤满重叠的人脸，每一张都张着嘴，无声地尖啸着。
正午的阳光勉强穿透云层，照在岩石表面的刹那，竟映出无数挣扎的血色手印。
仿佛曾有千万人在此被活埋，至今仍在疯狂刨抓石壁。
心脏狠狠一沉，他们怎么会来这种地方？但识海中的契约感应却异常清晰，不容置疑地指向山谷最深处。
他横眉紧拧，无意识摩挲着指腹，眼神微眯，正欲附身下降，进入山谷。
“不可！”
一道厉声如惊雷炸响，硬生生截断了他的动作。
“此地乃是地脉阴窍，你绝不能进去！”
神识震荡间，那声音里的慌乱几乎化为实质。
“可他们……”江灭喉结滚动，声音略带沙哑。
话音未落，身侧一道紫衣身影凭空显现，衣袍上还带着未散的灵力。
降灵视线落在山谷深处，声音冷得骇人。
“他们在里面，是吗？”
虽是问句，语气却笃定得可怕。
他不由的沉默一瞬，又缓缓点头，“不恶在里面……”
话落顿了顿，声音更沉，“常侍令……应该也在~”
降灵倏地侧目，终是看了他一眼，“在外等候吧。”
话落，身影化作一道紫色流光直坠山谷而下。
“快，江灭，跟上她！”
神识中的声音陡然尖利，尾音竟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江灭未及应答，身形已如离弦之箭疾追而去。
一路追随降灵至山谷最深处，眼前的一幕令他呼吸骤停——
“时吉”凌空而立，五指成爪隔空施法掐着常兰月的咽喉。
此刻她身形悬在半空，面色青紫，足尖无力地踢蹬。
更骇人的是，不恶一只七级灵兽此刻竟现出原形，却被一只通体漆黑的狸猫踩在爪下，动弹不得。
降灵眸中寒光暴涨，反手召出一根通体青黑，表面布满细密兽纹青铜棍，棍动如兽吼，挟风雷之势直击“时吉”面门！
“时吉”仓皇侧首，棍身擦着耳畔掠过，带起的厉风将他脸颊处割出一道血痕，常兰月重重跌落在地。
青铜棍似有灵性，一击不中，竟在半空划出诡异弧线，转而轰向那只踩着不恶的狸猫！
“喵呜！！”
凄厉的猫嚎响彻山谷，黑影一闪，狸猫已出现在她面前，利爪直取咽喉！
江灭瞳孔骤缩，就连神识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惊恐，提醒的话语还未喊出口。
却见她左手随意一挥，“砰！”狸猫明明只是一道虚影，但身躯却如同撞上无形壁垒，被狠狠弹飞。
待“时吉”稳住身形抬眼望去，却在看清她面容的刹那，如遭雷击，呼吸停滞。
随后，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像是要笑，又像是要哭。
面部的肌肉扭曲出一种近乎狰狞的狂喜，额角青筋暴起，太阳穴突突跳动，却又失声般的怔愣在原地。
她身形不停，化作一道紫色残影直逼时吉，素手翻飞间，一道缠绕着血色咒纹的法印已然成型。
“破！”
法印轰出的瞬间，整座地脉阴窍剧烈震颤，岩壁崩裂，万千恶魄发出凄厉哀嚎。
“时吉”胸口如遭重击，一团浓郁如墨的恶魄被硬生生震出体外。
她眸光一厉，袖中倏地甩出一道缚灵索，卷住昏迷的时吉腰身。
同时左手掐诀，常兰月被无形之力托起，三人瞬间退至他身侧。
“带上不恶，走！”
她声音冷如冰刃，江灭却心头剧震——难道她知道不恶已认他为主的事了？
不及细想，他指尖轻叩，虚弱的不恶化作流光没入他腰封之中。
转身刹那，余光瞥见那团翻涌着黑气的恶魄。
明明那恶魂没有实体，可那一瞬间，却感觉对上了他的眼睛，一道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陡然窜上脊背。
那双没有实体的眼睛……为何如此熟悉？
压下这股奇怪的感觉，身形一闪，紧追降灵化作的紫芒掠向天际。
待几人走后，身后那团黑气竟缓缓凝聚成模糊的人形。
“呵哈哈哈……！！”
沙哑的低语在山谷中回荡，每个字都像生锈的刀锋刮擦头骨。
“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