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羽刻意停顿一下,戏谑地看向江灭,话锋一转。
“人刘生是第四位天命人,第一位已彻底消散于天地,第二位与当代天令女因理念不合,大打出手,不知是一同消散了,还是……坠入那个秘境结界了,总之是不知所踪了。”
“至于第三位,可以说……就在你眼前,你……哪位?”
话落,江灭缓缓低垂下头,眼眸黯淡,难掩的落寞——哼~他当然,哪个都不是。
“第五位!”
身旁突然一道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瞬间击碎了他内心所有自嘲与阴霾。
他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她的侧脸,眼底仅有的一丝失落骤然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满目的困惑与震惊。
第五位?
为什么?她为何……如此笃定他一定能成为下一位天命人?
她就如此毫无保留地信任他?
沙羽听见此话,也是一脸震惊看向降灵。
“嗯?第五位?不对啊,我冲出封印后,抓了个不长眼的问过了,这世间……不是只出四位天命人吗?哪来的第五个?”
“下一任!”
沙羽立时有些不耐地摆摆手道,“嗨~那这法器不还是那刘生的嘛~还有啊,小姑娘,你为何……如此信任这小子呀?”
此话,显然也是江灭想问的,他立刻屏住了呼吸,视线紧紧锁在她绝美的侧颜上,唯恐会错过她接下来所说的每一个字。
她并未立刻作答,而是微微侧过头,清冷的眸子投在他脸上,语气平淡无波。
“一、他曾在紫霄宗测试天命石时显现过八瓣天命轮盘异象,二、坎坷的命运、绝佳的机缘、傲人的天资,他皆有,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话到此处,她却猛地停顿了下来,二人本凝神贯注,等着下文,怎料她鼻间却忽然呼出一声尽显无奈的叹息,收回落在他脸上的视线。
“江灭!他极不听话!”
“啊?”二人齐齐低呼出声,一头雾水,完全想不到会是这个理由。
“这世间其他天命候选,我也见过几个,其中也有不乏比他天资更好、看似更有希望的,可他们在我面前都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共同特点,那就是——太听话了!”
“天命人与天道、天令女同掌世界运维,如何会听我一个仙山殿主的话?而他们其中,只有江灭……没有听过一次话!”
话落,江灭肩膀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下意识便想开口反驳,可话到嘴边,却吐不出一个字,脑海中迅速翻涌,细数与她过往相处的每一瞬——
可好像……确实……没听过一次……
初到仙山,他让自己休息,他却偷跑下山;
地脉阴窍,她让自己在外等着,转眼他便跟着她一起进山;
再回仙山,不让他入二重境,他却连三重境都进了;
寂灭之海与那几位仙君对战,她叫自己闪开,可他还是冲了上去;
万幻寂灭石,她不让自己进洞,可他还是跟着进去,反倒抢了她想要的东西;
就连这几日发生的事,也……
……
糟了,原来他……真的没有一次听过她的话……
“我……”
嘴唇张合几次,却根本无从辩驳,心虚地垂下眼睫。
一旁的沙羽好像突然回想到了什么,赞许非常的点了点头,附和道。
“呵~也对,天命人……的确……都不听话呐~”
话落,江灭强压下心底的慌乱,收回思绪看向沙羽,低声道。
“可当时天命石时显现出的八瓣天命轮盘,在最后凝聚的关头不知为何突然炸裂了,而且……”
“而且……那刘生曾经说,天道如此,我此生注定与天命无缘。”
言毕,二人齐齐看向他,只不过一个是疑惑,一个则是立即收起所有玩笑之色,眸中闪过一丝玩味。
“哦?炸了?那就有意思了~”
“嗯?什么意思?”
“天命异象齐开,如此完美之象,此命格本该是‘圆满天命’,却在最后关头炸开,要么是招来了天妒,要么就是某个无法想象的存在,强行扰乱了你的命数!”
“唔~也不对,这等完美无缺的命数,也可能不是你的,毕竟那刘生只当了半天的天命人,也可能当时显现的异象,是他的……有人斩断了他的天命之路,所以才堪堪尝了半日的新鲜劲,便陨落了~”
“嗨~无论这异象是你二人谁引起的?只怕是早就被盯上了呢~”
“仙界?”二人齐齐出声,虽是疑惑,话语间却异常笃定。
二人随即对视一眼,看来都想到了此处,降灵侧目看向沙羽,缓声解释。
“他灵根上有仙力损坏的痕迹,身上还有一道天道桎梏,永生永世……不得化神!”
闻言,沙羽脸上惯常挂着的那抹笑意瞬间凝固,刺骨的寒意浮现在她眼底,一丝极难察觉的阴狠在她面上掠过。
“仙力?哼!仙界的手伸得还是一如既往的长啊!”
那这抹阴狠仅仅存在一瞬,旋即收敛,嘴角那抹玩世不恭的笑意重新勾起,反比之前更浓了几分。
“至于那天道桎梏……不必管!只要你小子能成为天命人,什么天道禁制,尽可自行消解~”
江灭沉吟片刻,还是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如何成为天命人?”
“呵~那谁知道?”
此话一出,二人齐齐惊诧低呼出声,“嗯?”
“前辈不是第三位天命人吗?怎会不知?”
沙羽轻叹了口气,“每位天命候选踏上这条路的机缘各不相同,继任天命的规则也无相应的准则,旁人更无法勘破,不过历任天命人身上倒还有些相通之处,比如……”
“其一,天命人终将执掌数件可改写天地法则的无上法器;其二,历任天命人都需参透天道,理解万界星际平衡,明辨万物轮回,文明兴衰;其三……”
“天命人位于万界之上,以一身维系天地平衡,其本身已超越世俗牵绊,故前三位天命人……皆以孤星入命,亲缘断绝!”
孤星入命,亲缘断绝!?
江灭下意识看向身旁的降灵,只见她同样面色满是惊疑,但仅仅震惊了几瞬,便恢复了神情,开口问。
“亲、缘、断、绝?那……天令女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