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见你。
我偶尔做梦的时候,会梦见你。
仙门的日子很好,可我一直希望如果时间能重来,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哪怕没有仙缘,哪怕见识不到那多彩的世界,哪怕……再也认识不了师尊。
梦里的你和以前没有两样。
我在当乞丐流浪的时候想你,我在仙门或者安定生活的时候也在想你。
黎真想要开口说话,比第一个音节先出来的是他的泪水。
“阿娘,只要你能健康幸福,我宁可我从未出生。”黎真痴痴的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次次被泪水模糊视线,他艰难的让自己的话说出口能够完整,让自己的语气平稳。
黎锦的幻象穿着的外衣是他最熟悉的那一件,平平无奇,质量十分的好,每年冬天到来之前黎锦都会把放了许久的外衣拿出来,挑一个好天气,好好的浆洗一番,放在太阳底下晾晒一整天。
她头上插着一根熟悉的木簪,木簪的尾端是一朵小小的桃花,不怎么好看,值得庆幸的是,能够看出那是一朵桃花。
这是黎真亲手雕刻的,他帮一个木匠打下手,木匠为村长家定制一个红木的木柜,剩了一些边角料,木匠见黎真乖巧,送的几个比较完整的边角料给他,还顺口指导了几句如何雕花。
黎真隔壁婶子头上戴着根银簪,那是婶子的儿子买给她的,常常会炫耀,黎真买不起银簪,连一个好看的木簪都在他的预算外,黎真看着黎锦简单挽起的头发,总觉得上面要有些装饰才好。
雕刻是个手艺活,而这种手艺活是需要经年累月的练习才能雕出好的东西,黎真只是一个初学者,也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唯一的刻刀是黎真放弃了打下手跟木匠换了一把他淘汰的。
黎真没有告诉黎锦,他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竹外桃花三两枝,桃花簪是市面最流行的,黎真刻不了花团锦簇,只在尾端画了一朵小花。
好几个边角料都失败了,最成功的那一个也显得笨拙,勉强看出形状。
黎真手上划了好几个伤口,最终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失落无比。
泪水打湿失败品,他看着失败品们不想多说,默默的找了个地方将失败品给扔掉,却没想到在晚上吃饭的时候看见阿娘插在发间的木簪,末端的小桃花不怎么好看,那是他的失败品。
“谢谢阿真。”黎锦摸着发尖的桃花簪,笑意盈盈,“我跟王婶子聊天呢,她说可羡慕我了。”
黎锦是真的很喜欢这根簪子,常常带着有人问,就说是黎真亲手雕刻给她的,神色自豪。
阿娘死后,木簪跟随着她下葬,她身上没几件值钱的首饰,勉勉强强带了几朵绒花和一个铜镯子。
阿娘把玉坠子给了他,让他藏好,作为一个退路,如果能找到那个负心汉,就把坠子砸在他脸上好好骂一通,要是什么时候没钱吃饭了,就把玉坠子当掉,记得钱多要一点,这看着就很贵。
黎真摸向自己的脖子,玉坠还稳稳当当的挂在脖子上,温润的玉和他身体的温度一样,好似融为一体。
玉坠他有好好的留着,他现在也能好好的过日子,吃得饱饭有了在乎自己,自己在乎的人。
黎锦朝他走了过去,就好像过去的那些日夜一样。
“……阿娘。”黎真的情绪冷静了一些,泪水终于不再涌出,说话也不再颤抖,“我很想你,可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黎锦仍旧是看着他,就连笑意都不曾改变,她开口,又唤了一遍他的名字:“阿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