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原以为能看场龙争虎斗,等了半天,竟只看你们在此打情骂俏,害得老夫喂了半天蚊子!” 芦苇丛中,走出三人。
当先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满脸轻浮,正是绝情门盟主亲侄吴蒙。其后跟着两名老者,一人面色红润,中气十足(黄长老),一人面容阴鸷(秦长老),皆是绝情门十大长老中人。
吴蒙大摇大摆走到两人中间,目光在三姑娘身上肆意打量,嬉笑道:“啧啧啧,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三姑娘,竟也有兴致与毛头小子在此谈情?这要是传出去,不知多少英雄豪杰要心碎一地,惊掉下巴了!”
他言语轻佻,意在激怒三姑娘,更想一探这神秘女子的虚实。
三姑娘静立原地,白纱覆面,看不出喜怒,但那份沉静的气度,却让吴蒙的挑衅显得尤为可笑。
见三姑娘不理会,吴蒙又转向杨锦,绕着圈打量:“这位少侠面生得很呐,不知是何方神圣,竟能入得三姑娘法眼?”
杨锦心念电转,故作惶恐地拱手:“在下…无名小卒,江湖浪子而已…路过此地,不慎冲撞了三姑娘,若非各位及时出现,在下恐怕已身首异处了…” 他言语谦卑,将姿态放得极低。
黄、秦两位长老对视一眼,觉得这少年言语谦卑,不似作伪,或许真是被三姑娘胁迫,吴蒙却感觉被三姑娘彻底无视,在门中他地位尊崇,何曾受过此等冷落?一股邪火直冲顶门!
他猛地拔出佩剑,一步步逼近三姑娘,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嘿嘿,人人都说三姑娘是天下第一美人,可谁也没见过真容!今日既然有缘,何不摘下面纱,让我等一睹芳容?也好为江湖留下一段佳话!”
他仗着有两位长老撑腰,胆气陡壮,想借机羞辱对方,更存了试探对方武功深浅的念头。
三姑娘依旧纹丝不动,仿佛吴蒙只是一团空气。
吴蒙走到距三姑娘仅一步之遥,甚至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一缕清幽莲香。他淫心微动,伸手便欲去撩那面纱!
就在他手指即将触及面纱的刹那!
杨锦只觉三姑娘持剑的右手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快得如同幻觉!
“吴公子,退下!” 黄长老急喝出声!
吴蒙一愣,不明所以。随即,他感觉耳畔一凉!一绺被齐根削断的发丝,无声无息地飘落在地!
冷汗瞬间浸透了吴蒙的后背!他甚至没看清对方如何拔剑、如何出招!若那一剑的目标是他的咽喉… 死亡的恐惧攫住了他,他死死盯着三姑娘,脸色煞白,一步步向后退去,再不敢有丝毫造次。
三姑娘方才手下留情了。她心中清楚,药王虽死,但其师兄尚在,医术更为通神。日后若有求于人,此刻不宜与绝情门彻底撕破脸。否则,吴蒙早已人头落地!
杨锦心中亦是凛然。这三姑娘的剑法,快、准、狠,已臻化境!而能看出她出剑的黄、秦二位长老,武功也绝对深不可测。
黄长老脸色凝重,上前一步,沉声问道:“三姑娘,明人不说暗话,药王,究竟在何处?” 他们此行的目标,也是药王!
三姑娘声音平静无波:“绝情门消息果然灵通。可惜,我也尚未寻得。若二位长老知晓其下落,还望告知,小女子感激不尽。”
秦长老阴恻恻一笑:“哼!三姑娘不仅人美,这演戏的本事也是一流!药王不在你手中,还能在谁手中?”
“秦长老此言何意?小女子听不明白。” 三姑娘语气依旧淡然。
“哼!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秦长老作势欲拔剑。
黄长老抬手拦住,目光炯炯地盯着三姑娘:“三姑娘,你我目标一致,都是为寻药王救人。与其在此争斗,让旁人渔利,不如暂且罢手,共享消息,各取所需,如何?”
“黄长老所言甚是。” 三姑娘微微颔首,“可惜,药王的确不在我处。否则,我又何必在此与二位前辈多费唇舌?” 她语气诚恳,目光坦然。
杨锦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暗道侥幸,幸好处理药王后事时未留丝毫痕迹。
吴蒙忍不住插嘴:“既然你不知药王下落,那又是如何得知他人在淮安的?” 此言一出,黄秦二人目光如电,再次锁定了三姑娘。
三姑娘心中冷笑,反问道:“那几位又是如何得知药王在淮安的呢?看来答案只有一个——药王,此前就在你们绝情门手中,只是如今…不知去向了?” 她心思玲珑,瞬间抓住了关键破绽。
黄、秦二人脸色微变,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这三姑娘的机敏,远超他们预料!杨锦在一旁也是暗自佩服,自己都没想到这一层!
三姑娘察言观色,已知答案。她不再多言,对着杨锦的方向若有深意地瞥了一眼,杨锦感觉她仿佛看透了自己,转身飘然而去,白衣身影很快消失在芦苇深处。
吴蒙还想追击,被黄长老喝止:“吴公子!小不忍则乱大谋!当务之急是赶在莲华派之前找到药王!只要药王在手,何愁她不低头?何必争此一时意气!”
吴蒙恍然大悟,三人也迅速离去。
湖边,只剩下杨锦一人。他望着三姑娘消失的方向,又看看绝情门三人离去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这江湖的水,是越来越浑了。
杨锦不知道的是,三姑娘并未走远。她隐在远处,一直观察着他。见他并未立刻去联络同伙寻找药王,反而对湖边贫民施以援手,最后只是独自静坐,这反常的举动,让她心中对杨锦的好奇与疑惑,更深了一层。
客栈悟医与城主求贤
经历了湖边两大门派争抢药王的风波,杨锦深知药王传承的《行医要术》价值连城,牵动各方神经。他不敢懈怠,在客栈中闭门不出,潜心研读药王留下的手记与心得。
那浩繁的医理、精妙的方剂、诡谲的毒术,如同一座巨大的宝库。杨锦虽能将内容倒背如流,药王临终前的点拨也让他茅塞顿开,但纸上得来终觉浅。
没有大量的实践印证,许多精微之处,他仍觉隔着一层迷雾,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他明白,要真正掌握这门绝学,日后必须行万里路,治万人病。
与此同时,两大门派为搜寻药王,已将淮安城搅得天翻地覆。绝情门手段酷烈,莲华派(三姑娘所属)则无孔不入,弄得城中人心惶惶。
这风声自然也传到了淮安城主李文泰耳中。他原本只知药王是用毒高手,此番见两大势力为其不惜大动干戈,方知其医术通神。一个压在他心头多年的隐痛,此刻骤然变得炽热起来。
李文泰老来得子,视若珍宝。岂料爱子十岁那年外出游玩归来,竟染上怪病,神智昏聩,日渐痴傻。
老两口遍请名医,耗尽家财求购灵丹妙药,皆如石沉大海。眼看爱子形同槁木,李文泰心如刀绞,寝食难安。
“若能寻得药王…或许我儿还有一线生机!” 这个念头一旦萌生,便如野草疯长。
他立刻派出心腹,四处秘密打探药王踪迹,许以百两黄金重酬!然而多日过去,音讯全无,希望之火渐熄。
一日,李文泰正自烦闷,忽听廊下两个仆役低声议论:
“唉,药王被两大门派掘地三尺都找不到,定是躲起来不愿露面!”
“可不是嘛!要我说啊,老爷不如换个法子,广发英雄帖…哦不,是悬赏榜文,重金求医,就说是给少爷治病!
城里城外那么多郎中,保不齐那药王就藏在其中呢,百两黄金啊!谁能不动心?
他乔装改扮混进来,治好了病拿了金子,神不知鬼不觉,岂不美哉?只要赏金够厚,他定会冒险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