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泣道:“我这么多年才找到哥哥,再也不能让你离开……”
杨锦心中酸楚,想起父母已逝,眼下唯剩这一个血脉至亲,暗暗发誓定要护她周全,不让她再受丝毫伤害。
一旁的静逸道姑上前道:
“云儿,如今你已寻得亲人,为师也该回道观了。
你我就此别过,有缘再来探望为师。”
杨云跪地拜别,泪落如雨。
静逸亦眼中含泪,多年师徒之情,情似母女,定然难以割舍。
杨锦躬身一礼:“前辈大恩,杨锦兄妹没齿难忘。
待我了却江湖事,定带妹妹前来拜会。”
静逸颔首:
“杨少侠不必多礼,天下事为重。”
说罢转身徐步离去,虽为修道之人,步伐看似从容,但悲沧又怎能让其他人知晓。
人生在世,又非草木,缘聚缘散,岂能不动真情。
然情到深处,又何尝能轻易割舍!
看着静逸背影消失后,几人才转身准备离开。
此时客栈已毁,杨锦命豪哥送银两予店家作赔。
几人辗转重回宿州街道,虽紫衣羽公子已悄然离去,修道之人亦纷纷散退,但江湖武林人士仍聚集城中,谁也不愿放弃这争名逐利的大好机会。
长街人声鼎沸,刀光剑影仍在暗处流转,仿佛另一场风暴,正在无声酝酿。
几人寻了一处清静酒楼,临窗坐下。
酒菜上桌,杨锦却始终眉头紧锁,目光沉郁,仿佛心事重重。豪哥见状,举杯劝道:
“杨兄弟,那羽公子既然已销声匿迹,武林大会自然不了了之,你为何仍闷闷不乐?”
杨锦叹道:
“我本想借此武林盛会,重聚江湖人心,使各派止戈息争,共守太平。
岂料大会未始,发生今日之事,如今局面更似一盘散沙,叫人如何不忧?”
一向憨直豪爽的豪哥此时眼中却闪过一丝机敏之色。
他压低声音,身子前倾,道:
“杨兄弟,此事未必不可为——只要你愿意。”
杨锦抬眼看他:
“若能凝聚武林、平息干戈,杨某万死不辞。你有何妙计?”
豪哥咧嘴一笑,声如洪钟:
“那羽公子既然能以一己之力召集群雄,杨兄弟为何不能效仿?
她可假借他人之名设擂,你我为何不能借她之名再续此会?”
杨锦闻言,眼中蓦地一亮,击掌道:
“好个豪哥!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次日清晨,宿州城最大的饲马场武林人士早已聚集,丝毫没受到羽公子消失的影响。
杨锦一身紫衣,假扮羽公子,脸覆银面,迎风而立。
豪哥、杨云与小铃铛紧随其后,四人气势不凡,顿时吸引全场目光。
群雄见“羽公子”再度现身,纷纷起身张望,有人高声叫道:“
羽公子,若真能胜你,当真可得万两黄金?”
杨锦运内力于喉,声音清朗却略带缥缈,传遍全场:
“自然当真。
五日之后,擂台重开,胜我者,黄金万两拱手奉上!”
话音未落,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长啸,一道身影如大鹏展翅般从数丈外飞跃而来,几个起落已至杨锦面前。
来人面色黝黑,浓眉环眼,满脸虬髯,身着一袭锦袍,手中长剑竟比寻常宝剑长出三尺有余。
他剑尖斜指,声如洪钟:
“羽公子!俺格飚等你多日,今日终得一见。
明人不说暗话,俺等不及那五日之约,今日便要与你一见高低!”
杨锦观其身形步法,心中已有了计较,转头对豪哥低声道:
“此人武功不弱,正好给你试招。
你以归元一剑与归一剑法应对,也让大伙看看你这些时日的进境。”
豪哥欣然应诺,大步踏出,声若浑厚:
“欲与羽公子交手,先过了我这一关!”
格飚冷哼一声,也不多言,长臂一振,那柄特长长剑如毒蛇出洞,直刺豪哥面门。
豪哥虽身材魁梧,步法却异常灵巧,侧身避过来势,反手拔剑还击。
二人剑来剑往,转眼已过了十余招。
豪哥在杨锦指点下武功大进,剑招虽朴拙,却劲力沉雄,引得四周喝彩声不断。
豪哥越战越勇,忽然一声暴喝,使出“归元一剑”,剑风呼啸,直逼格飚周身大穴。
格飚没料到他剑势如此凌厉,慌忙后撤,反手一剑直取豪哥心口。
豪哥不闪不避,剑势忽变,竟是一招“天下归一”,剑光如匹练般直泻而下!
格飚闪避不及,“嗤”的一声袖口已被划破。
若豪哥剑锋再进半分,他这条手臂恐怕难保。
两人又斗数合,格飚竟被完全压制,毫无还手之力。
四周叫好之声此起彼伏。
正当此时,人群中忽然跃出数人,迅速将豪哥围在中间。
为首一人年约四十,面如冠玉,目如寒星,沉声道:
“阁下究竟何人?
为何会使我华英派镇派绝学‘归一剑法’?”
豪哥一愣,不由望向一旁的杨锦。
杨锦心中了然,来者正是华英派代掌门华思锐及其师弟华青海、师妹华紫嫣等人。
他阔步上前道:“原来是华英派掌门,幸会!
他的武功乃一位杨姓浪子所教,到如今不知去向。”
华思瑞及众人一愣,只见华紫嫣脸色绯红,眼中激动不已,显然她已从声音中听出杨锦的声音,随即侧身在华思瑞耳边轻声叮咛。
只见华思瑞眼睛直直盯着杨锦,便要跪拜掌门人。
杨锦摇了摇头,华思瑞顿时会意,随即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佯装准备离开。
正在此时,一种异样的感觉让杨锦顿生警觉。
人群中仿佛有一只眼睛紧紧盯着自己。而他却感受不到对方一丝气息。
杨锦连忙朝四下望去,却见一个身穿灰衣的人朝着山林悄然远去。
只见他身形一动,好似原地凭空消失,剩下一众武林侠客愣在当场。
几息之间,已跃至林中深处,但那人身影却已消失在林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