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煜凝视着女人的侧脸,那张平静的面庞上透着一丝淡淡的疲惫。
然而,当她面对犯人时,却出奇地耐心。
他随她踏入地牢,心中猛地一震。谁能料到,这表面淡雅幽静的庄子之下,竟隐匿着如此庞大的地牢?
地牢中央摆放着一把帝王椅,女人稳稳落座,那姿态,仿佛她生来便是这片天地的主宰。
一个时辰前,孟煜跟着她回到寝卧,本以为她会安歇,可她仅仅沐浴更衣后,便又兴致勃勃地出门了。
孟煜对她的兴趣愈发浓厚。
自遇见她起,意外就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向他涌来。
比如那个来历不明的玉佩;比如她皇女的身份;再比如——孟煜的目光落在侍女手中的那把大弓上。
盛国的军营里,刀枪乃是主流兵器,唯有靖国的精锐部队才擅长使用大弓。
这种弓的箭矢比普通箭矢宽了一指,使用者需具备更强大的力量,当然,它的攻击力和破坏力也更为惊人。
孟煜的目光掠过躺在地上、面色苍白的女医,又忆起那晚被一箭射杀的影卫,心中一动,低声喃喃:“主子?”
声音里满是好奇。他的双脚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一步步朝着女人靠近。
明知她看不见自己,便愈发毫无顾忌地凑近,哪怕是她脸上最细微的表情变化,他都不愿错过。
“说说吧,是谁呢?大皇子,还是二皇子?”秦书的声音在地牢中悠悠回荡,她慵懒地靠在那把帝王椅上。
女医的脸色愈发惨白,好似被抽干了所有生机。
她自然不希望女医命丧于此,毕竟人死如灯灭,秘密也会随之深埋黄土。
她好心让人给女医包扎伤口,可女医却似铁了心要顽抗到底,低垂着眉眼,对秦书的问话充耳不闻,与被抓时那惊恐的模样判若两人。
秦书微微勾起嘴角,眼神中透着几分玩味:“怎么,不想说?还是不敢说?”她站起身,迈着缓慢的步伐走到女医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女医的脸色在昏暗的地牢中显得格外惨白,嘴唇干裂,头发凌乱,可那双眼睛却满是倔强,死死地盯着地面,坚决不肯抬头。
秦书轻轻叹了口气,抬手向不尘示意:“没关系,那你先歇一歇好了。”
孟煜看着重新坐回椅子上的秦书,却没有再靠近,思绪如乱麻般翻滚。
她年纪轻轻便被送往靖国做质子,此时正值大盛国内夺嫡之争如火如荼之际,她却回到了大盛,那皇位之争自然也有她的一席之地。
从她的问话来看,她显然站在两位皇子的对立面,可那晚她的人为何会出现在凤鸣山?但凤鸣山本就在她的封地,难道仅仅是巧合?
很快,不尘便从门外领进来一个人。这人的打扮极为怪异,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脸上蒙着黑布。
与女医的死气沉沉截然不同,他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他被五花大绑着押送到地牢,还在拼命挣扎,嘴里叫骂着。
可当他看到女医时,瞬间安静了下来,眼神中满是震惊。
女医的肩上,原本洁白的纱布已被鲜血染得通红,两只手掌掌心被铁链穿过,血迹顺着铁链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边缘的血迹已经有些干涸,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认识吗?”不尘猛地伸出手,一把揪住黑衣人的头发,将他狠狠拖到女医面前,迫使两人目光对视。
不尘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眼中满是玩味:“我猜你们必定相识,对吧?”
“你……你们,不得好死!”黑衣人瞪大了眼睛,瞳孔剧烈地颤抖着。
他看着女医脸上如雨的冷汗,嘴唇哆嗦着,似乎想凑近一些,却被不尘反手一抓,瞬间动弹不得。
这人平日里干着杀人越货的勾当,此时却喊出这么一句“不得好死”,实在是滑稽可笑。
孟煜凑近看着地上的两人,确定自己从未见过,也不认识他们。
“交代吧,说得好,我们就把她的锁链解开,如何?”不尘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拽住囚禁女医的锁链。
他轻轻一用力,锁链在女医掌心的骨肉中微微蠕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惨烈的叫声瞬间在地牢中回荡,仿佛要将整个空间都撕裂开来。
……
直到走出地牢,那两人都没有松口。不过秦书并不着急,反正人已经被送到她面前,自然还有别的用处。
孟煜一边暗自思索,一边继续跟随秦书,试图探寻更多秘密。
可走着走着,孟煜突然停住了脚步,低头看看自己,又抬头瞧瞧周围,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不对劲!每晚子时,他不是都会回到山洞里吗?
在地牢里尚且不知时辰,可此时出了门,子时早就过了,那为何他还没回到山洞?
孟煜的眼睛突然一亮,像是捕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目光穿透薄雾,朝着远方望去。
然而,他的心很快又沉了下去——果然,他还是无法走出凤鸣山。
每次试图越界,他就像被无形的绳索拽回,瞬间又回到了那个阴冷的山洞。
为何在山庄里就会出现意外呢?难道真的只和那个女人有关?
孟煜心中涌起一丝烦躁,思索良久,最终还是无奈地慢悠悠飘回山庄。
恰逢侍女给秦书增添热水,孟煜趁机溜进了秦书的寝卧,仗着自己无形无质的特殊身份,明目张胆地盯着她。
只见她解开一侧的衣扣,与寻常女子不同,她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英气。
身材匀称,肌肉线条流畅有力,指尖还带着薄茧,一看便是常年习武留下的痕迹。
秦书俯身从书桌侧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托盘,孟煜的目光随即落在托盘里,纱布旁边放着一瓶金疮药。
她身上的伤势似乎颇为严重,除了肩部的箭伤,腹部和背上还各有一处刀伤。
伤口虽已包扎妥当,但纱布上仍隐隐渗出血迹。
孟煜在心里默默盘算:从她今日抓人审讯的狠辣手段,再结合皇宫里那两位蠢蠢欲动的皇子,不难猜出她这伤是如何而来。
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他现在只想知道她身上的玉环从何而来,以及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
如果她也是冲着那东西来的,说不定他还能借助她的力量呢?
孟煜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透着几分狡黠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