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事不烦二主,既然已经和王师傅打上交道,老李干脆又找王师傅借来厨房拉菜用的板车。
将家具全部放在板车上,老李准备拉到城中的住处,把东西给各家各户送去,顺便向他打听打听周主管的事。
小子,过来!爷爷教你三个动作,都给老子记好了!
老李用树枝在地上画出三个小人图案,第一个,俯卧撑,双手撑地,身体绷直,下去时鼻子要碰到地面!
李破天趴在地上,学着老李的样子做起俯卧撑。
才做了五个,胳膊就开始发抖。
别偷懒!屁股别撅那么高!老李用树枝轻轻点了点李破天的后背,当年我们连队新兵,第一天就得做五十个!
五...五十个?李破天差点趴在地上。
第二个,深蹲。老李双腿分开与肩同宽,稳稳地蹲下去又站起来,注意膝盖别超过脚尖,屁股往后坐,像要坐凳子一样!
李破天模仿着爷爷的动作,摇摇晃晃像个不倒翁。
第三个,仰卧起坐。老李躺在地上,双手抱头,腹部一用力就坐了起来,这个练腰腹力量,对将来引气入体有帮助。
教完三个动作,老李拍拍身上的土:每个动作先做十个,三天后加到五十个。我去找你张叔打听点事,你自己练着。
走出住处,老李直奔城中。
夕阳的余晖给青石板路镀上一层金色,街边的小贩正在收摊。
将定制的家具送完,手中又有了一些灵石。
老李轻车熟路地拐进一条小巷,来到张大山家。
老张!老李一进门就嚷嚷,给我说说那个周管事的事。
张大山正在院子里劈柴,闻言放下斧头:前辈怎么突然问起她?他擦了擦汗,压低声音,那女人可不好惹...
为什么要了解周管事?当然是为了学习人家的育儿经验呗!
那可是将一个普通孩子托举进内门的女人啊,放在地球上,估计都能出书开巡回演讲了。
自然要跟人家拉近关系,学习宝贵经验啊!
搭关系的第一步当然就是摸底。
少废话,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老李一屁股坐在石凳上,特别是她儿子的事。
张大山叹了口气,凑过来小声道:周管事本名周韵,丈夫周明原是内门精英弟子,十年前为宗门外出寻宝,死在了大妖手下。
她为了保住自己在宗门的地位,不惜服用燃血果强行提升修为...
这些我都知道了。老李摆摆手,说说她儿子。
周子谦,二十二岁,二十岁被选中为内门弟子,风光无限。
张大山眼中闪过一丝惋惜,一年前,因为周管事之前吃的燃血果是以消耗寿命为代价,周子谦为了给母亲寻找续命的九转还魂草,在悬崖上失足摔断了腿。
听说经脉都受损了,之前还拖着瘸腿在药材处帮忙炮制药材,但是好像和几个内门弟子发生了争执,此后便闭门不出了...
老李眼睛一亮:具体是哪条腿?伤到什么程度?
一声脆响,张大山是炼气期,不能做到完全辟谷。
他掰开刚出锅的玉米饼,热腾腾的蒸汽在月光下袅袅升起,散发着独属于凡人的烟火气。
院子里,张大山的媳妇王氏正在围着土灶贴饼子,十五岁的大女儿秀兰踮着脚往晾衣绳上挂衣服,八岁的小儿子铁蛋蹲在地上玩蚂蚁。
周家那小子啊,张大山咬了口饼子,含糊不清地说,从膝盖到脚脖子全断了筋脉。听说得五品通脉丹才能治,那价钱...怕是周管事干到黄泉路上都攒不够——
他摇摇头,饼渣子掉了一身。
老李一瞪眼:他娘的,除了嗑药就没别的招了?
爹!李爷爷说脏话!铁蛋突然抬头告状,被王氏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秀兰捂着嘴偷笑。
老李看着秀兰有些恍神,小玲小时候也是这么爱笑。
秀兰是个聪慧的姑娘,见爹说不上来,连忙把话接了过去。
李爷爷,像咱们这里的话,一般生病或者受伤,若是不严重,手头不太阔绰的凡人就会选择自己去郊外采点草药吃。
若是有条件,就会去药铺买颗灵丹来吃,但是灵丹价格昂贵,就连最低级的清热丹,就要五百灵石。
像我娘这样的凡人,辛勤做工,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卖一颗灵丹。
至于其他治病的方法,就拿治疗断腿来说,我听药铺的师傅说过,可能在凡人国度会有一些医师会一些接骨之法,但是也要草药的辅助。
但是这些咱们是不需要的,毕竟咱们这里是修仙界,灵丹便是最好的治病手段了。
老李听明白了,总而言之,灵气就是万能的。
老李再次感受到了这里与地球的不同,这里的人依赖灵气,向往飞升。
因为过于依赖灵气,所以忽视外在的手段,连治病救人都没有别的办法。
像针灸、推拿、药膳、拔罐、刮痧、艾灸等手法,在这方世界来说,可能确实不如灵草灵丹见效快。
即便是普通人承受不起灵丹的价格,也没有人为了这些人的命去钻研其他治病方法。
老百姓被极度漠视!
又因为极度追求飞升,而只关注自身,显得格外冷漠,不管是张大山这个底层人面对失火的村落,第一反应就是绕道而行。
还是那个内门的刘仙师不想和老李有任何因果纠缠而答应给李破天测试灵根,都能反应出这里的人很怕和其他人有纠缠,难道大道就是无情道吗?
老李不这样觉得,若是说伟人,地球上有很多,但是每一个被称为伟人的人,无一不是心存大道,无一不是心念百姓!
伟人教导我们,要为人民服务!
老张啊,老李拍着大腿道。
你说这帮修仙的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有了移山填海的本事,就光顾着自己长生?咋就不钻研一些为底层百姓谋取福利的东西呢?我看那灵植园里的草药,一茬又一茬的,咋卖给老百姓就这么贵!
张大山还没答话,正在收拾碗筷的王氏突然插嘴。
李大爷这话在理!上回我娘家嫂子难产,去求仙师赐药,您猜怎么着?
她愤愤地摔了下抹布,要八百块灵石!最后还是硬生下来的,我嫂子现在还躺在床上...
闭嘴!张大山急得直摆手,怎敢议论仙人!
老李却哈哈大笑:说得对!要我说啊——他突然站起身,把正在玩蚂蚁的铁柱吓了一跳。
月光洒在老李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想起新兵连时班长说的当兵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想起指导员带着全连喊为人民服务时震天动地的声音...
天若有情天亦老!老李突然吼了一嗓子,吓得铁蛋一屁股坐进蚂蚁堆里。
人间正道是沧桑!老李越说越激动,挥舞着胳膊,管他修仙界还是地球,跟着主席的指示准没错!
话音刚落,院子里突然静得吓人。
晾衣绳上的抹布不再滴水,铁蛋张着嘴,连蚂蚁都停在了半路上。
前...前辈?张大山手里的半块饼子掉在地上。
老李整个人飘了起来,离地三尺。
他的旧军装无风自动,花白的头发根根竖起,活像只炸了毛的老猫。
月光凝成实质,像流水般缠绕在他周身。
李爷爷要变神仙啦!铁蛋突然尖叫一声,被王氏一把捂住嘴。
秀兰瞪大眼睛,手里的碗掉在地上,居然没碎——它悬在了半空中!
好家伙,老李低头看了看飘在半空的自己,天道和领袖也有交情?
他突然福至心灵,扯着嗓子吼道:报告天道!我李卫国修仙不为长生,就为带着大伙过好日子!谁欺负老百姓,老子就揍他丫的!
一道水桶粗的白光从天而降,把老李浇了个透心凉。
他浑身毛孔都张开了,爽得直哆嗦,像喝了二十斤二锅头似的。
等白光散去,院子里已然换了天地。
墙角的杂草蹿高了半尺,开着星星点点的白花。
张大山家那棵半死不活的枣树突然挂满了青果,沉甸甸地压弯了枝头。
我...我突破了?
张大山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掌,一道淡青色的灵气在指间流转,炼气三层?!
王氏突然一声,摸着腰惊喜道:我这月子病...不疼了?
她试着扭了扭腰,灵活得像个小姑娘。
秀兰眨巴着大眼睛:爹,我脑子里好像有清泉在流...
话音未落,铁蛋地吐出一颗带血的小乳牙,举着牙齿傻笑:我的牙掉啦!
老李一拍脑门:坏了!该把破天那小子带来的!
他瞅着满院子的变化直跺脚,这波亏大了!
张大山哆嗦着抓住老李的胳膊:前辈...您知道刚才那道灵韵意味着什么吗?
他咽了口唾沫,我引气时只有头发丝细的一缕,您这可是...这可是光柱啊!
老李摸着下巴上的胡茬,眼珠一转,这么说...天道喜欢老子?不对!天道是喜欢老子说的话!
他试着挥了挥拳,带起的劲风折断了一根树枝。
月光下,老李还是那个白发老头,但眼神亮得吓人,背也挺得笔直,活像年轻了二十岁。
回到杂役处已是深夜。老李一脚踹开房门,把睡梦中的李破天拎了起来:臭小子,看好了!
说罢一运灵气,掌心地冒出一簇小嫩芽,把李破天惊得从床上滚了下来。
爷...爷爷?!李破天结结巴巴地指着那团火,您...您引气入体了?!
那可不!老李得意地一甩头,知道这叫啥不?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他一把搂住孙子的肩膀,老子八十多岁都能成,你这小崽子将来还不得上天?
李破天眼睛亮得像星星,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爷爷,我都听您的!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老李一巴掌拍在孙子背上,明天开始加练!先从一百个俯卧撑开始!
一...一百个?!
怎么?嫌少?
不不不!我做!我做!李破天挺起胸膛,小脸激动得通红。
此刻在他眼里,爷爷就是天神下凡。
别说一百个俯卧撑,就是让他去跳悬崖,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因为他相信,爷爷一定会教他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