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东宫紫宸殿的路上,长风推着轮椅,忍不住低声问:“殿下,您真的打算娶沈二小姐为太子妃?”
轮椅上的萧景宸,神情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孤高。
他望着宫道两旁逐渐凋零的草木,淡淡道:“她的身上,藏着太多秘密。”
“她身上的气度,绝非寻常乡野女子能有。”
“与其让她在外,成为周家或是其他势力利用的目标,不如放在孤的眼皮底下。”
他顿了顿,语气更冷了几分,“况且,沈相父子是父皇的人,是孤需要争取的力量。”
“那么,沈相的女儿,孤自然要……多多‘照顾’。”
长风了然,不再多问。
殿下总是这般算无遗策。
只是不知,这份“照顾”里,究竟有几分是为了大局,又有几分是出自那日锦鲤池边,惊鸿一瞥后,连殿下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私心。
凤仪宫内,一片狼藉。
周后回到宫中,再也维持不住那温婉端庄的假面,将方才皇帝饮过的茶盏狠狠掼在地上,碎片四溅。
“他竟敢不答应!他竟敢!”
周后胸口剧烈起伏,凤眸之中怒火滔天,“沈珩!沈昭月!好,好得很!”
周嬷嬷小心翼翼地避开碎片,奉上一杯新茶,低声劝慰:“娘娘息怒,保重凤体要紧。”
“陛下只是一时被沈相说动,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
周后猛地看向她,眼神狠戾,“沈昭月既然不能成为捏在手中的棋子,那就别怪本宫对沈家不客气!”
“父亲那边应该已经动手了,必要的时候,我们再推一把!”
她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还有王氏那个蠢妇,留着她终究是个祸患!”
“但不能让人看出是我们动的手……”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阴沉下来的天色,声音冷得如同冰窖:“去,传信给‘那人’,约在老地方见面。”
“本宫要送沈家一份‘大礼’!”
周嬷嬷心头一凛,连忙躬身:“是,娘娘,老奴这就去办。”
揽月阁内,沈昭月正拈着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
她听着星痕低声汇报着宫内外的最新动向,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老头说过,山雨来时,躲是没用的,不如……主动迎上去,劈开一条路。”
她指间一枚白子,稳稳落下,棋局瞬间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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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皇家别院,笼罩在一片死寂的夜色中。
厉枭一身夜行衣,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入,在周嬷嬷的引导下,于一间偏僻暖阁内见到了当朝继后周氏。
周后端坐主位,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翡翠念珠,烛光在她保养得宜的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
“厉长老,”
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本宫记得,前些时日,丞相府二房的王氏,似乎从你手中拿走过一些东西。”
厉枭垂首,面具下的眼神微闪:“回娘娘,是‘醉梦散’。”
“醉梦散……”
周后轻声重复,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听说此毒无色无味,能令人神智昏沉,日渐衰弱。”
“最终在睡梦中无声无息地死去,且寻常银针难以测出。”
“倒是好东西。”
她抬眸,目光如淬了毒的针,直刺厉枭,“本宫要沈家乱,越乱越好。”
“沈珩那个老匹夫,和他那个碍眼的儿子,仗着陛下几分信任,屡屡与本宫作对。”
“你说,该如何做,才能让他们痛彻心扉?”
厉枭心领神会,头颅更低了些:“属下明白。”
“心病还须心药医,若能令丞相夫人‘病逝’,沈家必乱。”
周后满意地颔首,指尖在扶手上轻轻一叩:“你知道就好。”
“手脚干净些,别留下任何把柄。”
“娘娘放心。”
离开皇家别院,厉枭并未直接返回斩月楼,而是绕道去了位于城南的兴隆当铺。
这是斩月楼设在京城的一处暗桩,亦是厉枭经营自己势力的据点之一。
密室内,厉枭对垂手而立的老掌柜——亦是他的心腹下属——冷声吩咐:
“派人混入沈府二房,接触王氏。”
“传我的话,让她尽快找机会给林婉柔下‘醉梦散’。事成之后,”
他语气一顿,丢给老掌柜一个森寒的眼神,“王氏便可以悄无声息地死了,她知道得太多。”
“此事,你亲自去安排,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老掌柜身子一颤,立刻领命:“是,二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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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斩月楼属于自己的练功房,厉枭卸下伪装,眼中野心勃勃。
他望着墙壁上悬挂的“道”字,嘴角扯出一抹狞笑。
楼主萧无涯?
那个顽固不化、守着所谓“原则”的老东西,迟早要让他让位。
只要借助宫里主子的势,萧无涯不足为惧。
至于那个被老东西当宝贝一样宠着的沈昭月,不过是个黄口小儿,捏死她还不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正思忖间,门外传来三声极有韵律的敲门声。
随即,一道媚骨天生的声音响起:“二哥~~~”
“你这么晚才回来,可是让妹妹我好等呢。”
话音未落,一身绛紫纱裙的媚娘子已推门而入。
她步履摇曳生姿,径直走到厉枭身前,像只猫儿般凑近他颈间轻嗅。
柳眉微挑:“嗯?怎么有股子……皇家御用的龙涎香味儿?”
她轻笑一声,纤纤玉指划过厉枭的胸膛,顺势便坐到了他腿上,眼波流转,“是不是又去见了哪位宫里的小美人儿,嗯?”
厉枭眸色一暗,伸手揽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低笑道:“胡说些什么,再美的小美人儿,又怎能及得上四妹你万分之一的风情?”
他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她细腻的下颌,气息渐沉。
媚娘子娇笑连连,顺势依偎进他怀里,吐气如兰:“二哥就会哄我开心……”
烛火摇曳,映照着室内逐渐升温的旖旎,两具身体在铺着兽皮的宽大座椅上纠缠,喘息与呻吟交织,一派干柴烈火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