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内的空气几乎凝固,甜腻到令人窒息的信息素如同有生命的触须,缠绕着塞法利亚的每一寸感官,也穿透门板,折磨着门外的拉普兰德。塞法利亚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滚烫,意识在情潮的烈焰和冰冷的绝望之间反复灼烧、冻结。那一声无意识唤出的“姐姐”,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她理智防线最后一道裂缝。
门外,拉普兰德蹲踞的身影僵硬如铁。她银灰色的眼眸死死盯着地面,牙关紧咬,额角青筋隐隐跳动。她能清晰地听到门内妹妹那压抑不住的、带着哭腔的喘息和细微的呜咽,那声音像最细小的钩子,挠刮着她的神经。空气中属于塞法利亚的、失控的信息素,对她而言,并非单纯的异味,而是源自相同血脉的、带着绝望信号的强烈冲击。一种原始的、属于鲁珀族保护幼崽和族人的本能,与她清醒认知到的伦理禁忌激烈冲撞,几乎要将她撕裂。
德克萨斯依旧靠在远处的墙边,冰蓝色的眼眸如同两口深井,映照着这令人窒息的僵局。她没有催促,没有建议,只是静静地存在,像一道最后的、冰冷的闸门,防止情况滑向更不可控的深渊。她知道,此刻任何外部的压力,都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热……好热……” 塞法利亚无意识地呻吟着,开始撕扯自己身上早已被冷汗和冷水浸透的衣物。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在极度寂静的环境下,清晰得令人心惊肉跳。她的动作带着一种不自知的诱惑,是纯粹生理驱动下的挣扎。
拉普兰德的呼吸骤然加重,她猛地抬起头,银灰色的眼眸里血丝弥漫,几乎要喷出火来。她“霍”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走廊灯光下投下压迫性的阴影。拳头紧紧攥起,骨节发出咔吧的脆响。
“塞法利亚!你他妈给老子清醒点!” 她对着门板发出一声压抑着暴怒的低吼,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门内的动作似乎停顿了一瞬,随即是更剧烈、更无助的颤抖和呜咽。拉普兰德的怒吼非但没有起到震慑作用,反而像是刺激了塞法利亚濒临崩溃的神经。
“帮帮我……姐姐……求你了……” 带着泣音的哀求,断断续续地传出,充满了最原始的、不加掩饰的痛苦和渴望。这声音不再微弱,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绝望,清晰地敲打在拉普兰德和德克萨斯的耳膜上。
拉普兰德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像是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她向后退了半步,撞在身后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她看着那扇门,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挣扎。一边是妹妹痛苦不堪的哀求,是血脉深处回响的保护欲;另一边是坚不可摧的伦理高墙,是德克萨斯冰冷的注视,是她自己内心那道绝不容逾越的底线。
进去?
这个念头如同恶魔的低语,带着毁灭一切的诱惑力。她知道,以鲁珀族的方式,她的靠近,她的信息素,哪怕只是一个拥抱,都可能暂时缓解塞法利亚的痛苦。但那之后呢?那将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是将三人之间所有脆弱平衡彻底粉碎的核爆。
不进去?
难道就眼睁睁听着这声音,闻着这气味,直到里面的那个人被生理本能彻底吞噬,精神崩溃,或者……做出自残的傻事?
拉普兰德从未感到如此无力。纵有能撕裂敌人的力量,此刻却连一扇薄薄的门板都不敢推开。她烦躁地低吼一声,再次一拳砸在墙上,这一次,墙壁明显凹陷下去一块,灰尘弥漫。
德克萨斯终于动了。她无声地走到拉普兰德身边,没有触碰她,只是用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平静地看着她。
“拉普兰德。”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冰流,瞬间浇熄了拉普兰德眼中几近失控的狂躁,“记住你是谁。也记住,她是谁。”
这句话,像是一道最终的禁令,也像是一颗定心丸。它提醒着拉普兰德她们之间不可动摇的关系,也肯定了拉普兰德此刻坚守的艰难选择是正确的。
拉普兰德胸口剧烈起伏,死死盯着德克萨斯,最终,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缓缓地、颓然地再次蹲了下去,将脸深深埋进膝盖。她用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对抗着门内传来的、一声声击溃她理智的哀求。
浴室里,塞法利亚的挣扎似乎变得更加激烈。有东西被打翻的声音,身体撞击瓷砖的闷响,以及越来越无法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喘息。信息素的味道浓郁到了极点,仿佛有了粘稠的质感,粘附在空气里,每一个分子都在尖叫着渴望。
德克萨斯微微蹙眉,她走到浴室门口,没有试图开门,而是用冷静到近乎无情的声音,对着门内说道:
“塞法利亚,听着。”
她的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塞法利亚混乱的意识。
“控制你的呼吸。感受地面的冰冷。疼痛如果有用,就抓紧你的手臂,但别伤害自己。”
“这只是生理反应。它会过去。”
“你是塞法利亚·萨卢佐,不是欲望的奴隶。”
德克萨斯的话语,没有温情,没有安慰,只有绝对的理性和命令。像一套紧急处理程序,试图强行稳定一个即将崩溃的系统。
门内的动静似乎有了一瞬间的凝滞。塞法利亚混乱的脑海中,德克萨斯冰冷的声音如同一条纤细却坚韧的丝线,在她即将被欲望洪流冲走的边缘,提供了一丝微弱的、可以攀附的力量。
她停止了无意义的扭动,按照德克萨斯的话,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背部传来的冰冷触感上,集中在指甲深深陷入手臂皮肉带来的尖锐疼痛上。她大口喘息着,试图控制紊乱的呼吸节奏。
“……德……德克萨斯……小姐……” 她断断续续地,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回应着。
“继续。” 德克萨斯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拉普兰德抬起头,看着德克萨斯的背影,银灰色的眼眸里情绪复杂。她没想到,最终能暂时稳住局面的,竟是德克萨斯这种冰冷的方式。
然而,生理的潮汐并非轻易就能靠意志平息。短暂的清醒后,更猛烈的浪潮再次席卷而来。塞法利亚刚刚建立起的微弱防线再次濒临崩溃,呜咽声重新响起,甚至带上了更深的绝望。
“不行……我……控制不住……” 她哭泣着,声音支离破碎。
拉普兰德猛地闭上眼,双手死死捂住耳朵,但这根本无法隔绝那源自血脉共鸣的呼唤和空气中无处不在的诱惑气息。她感觉自己也在被一点点拖入这个疯狂的漩涡。
德克萨斯看着再次剧烈颤抖的门板,以及门外几乎要崩溃的拉普兰德,冰蓝色的眼眸深处,终于掠过一丝极其凝重的神色。
情况,正在滑向最危险的边缘。塞法利亚的意志力显然已接近极限,而拉普兰德的忍耐也快要到达顶点。一旦平衡被打破,后果不堪设想。
她必须做出决断。
德克萨斯沉默了几秒,然后,她做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举动。她转身,不再面对浴室门,而是走向了公寓大门。
“拉普兰德,” 她头也不回地说道,声音冷冽如刀,“守住这里。在我回来之前,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准进去。”
拉普兰德愕然抬头:“你去哪?!”
德克萨斯没有回答。她拉开公寓门,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的黑暗中,只留下一句冰冷的余音在走廊里回荡:
“去找最后的办法。”
门被关上,公寓里只剩下拉普兰德,以及门内那个正在被自身本能一点点吞噬的妹妹。
最后的办法?是什么?
拉普兰德不知道。她只知道,德克萨斯离开了,将最终的压力和责任,完全压在了她的肩上。
她看着那扇仿佛在微微颤动的浴室门,听着里面传来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哀鸣,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恐惧、责任和某种黑暗冲动的情绪,在她心中疯狂滋长。
她还能……守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