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总参谋部作战厅，空气仿佛凝固的铅块。巨大的电子沙盘上，代表北疆侦察部队的蓝色箭头已经深入维季姆河上游的阴影区域，如同几根探入黑暗的触须，牵动着中枢每一根神经。
总参谋长蒋百里站在沙盘前，手中的金属教鞭许久未曾移动，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片没有任何新信号传回的空白地带。墙上的电子钟，数字无声地跳动着，距离孙立人部发起火力侦察，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
“还没有消息吗？”御座上，溥仪皇帝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手指在扶手上规律的敲击已经停止，只是平静地放在那里，却给人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回陛下，”蒋百里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自三小时前收到中路部队遭遇诡雷和冷枪的例行报告后，三路侦察部队均未按预定时间发送阶段性联络信号。我们……我们失去了与他们的实时通讯。”
作战厅内响起一阵压抑的骚动。失去联系，在敌境深处，往往意味着最坏的情况。
“无线电静默？还是……”海军部长萨镇冰眉头紧锁，说出了所有人的担忧。
“可能性很多，”蒋百里深吸一口气，“可能是地形屏蔽，可能是设备故障，也可能是……遭遇了敌军强力电子干扰，甚至是被……” 他没有说出“全歼”两个字，但那股寒意已经弥漫开来。
“孙立人将军有什么应对？”溥仪追问，脸上依旧看不出喜怒。
“孙将军已在半小时前，派出了第二支连级规模的接应小队，沿中路路线前出搜寻，并要求空军不惜一切代价进行战场侦察。”蒋百里回答道，“但目前，我们只能等。”
等。这个字眼在此时此刻，显得如此沉重而无奈。帝国的战争机器已经高速运转，南北两线剑拔弩张，可最关键的北疆锋刃，却仿佛劈入了一团浓雾，不知所踪，生死未卜。
就在这时，一名机要秘书匆匆而入，将一份文件交给了内政总理孙文。孙文快速浏览，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
“陛下，”孙文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外交部急电。日本驻国联代表刚刚在日内瓦召开了紧急记者会，公然出示了几张经过裁剪和模糊处理的照片，声称是‘帝国军队在俄国领土上屠杀日本平民’的‘证据’。他们颠倒黑白，控诉我国是‘赤裸裸的侵略者’，并呼吁国际社会对帝国实施……制裁！”
“恶人先告状！无耻之尤！”空军副部长李振声忍不住低吼一声。
“还有，”孙文继续道，语气更加沉重，“英国和法国大使联合递交了正式照会，提出了一项‘紧急调停方案’。其核心内容是，要求帝国和日本军队立即在维季姆河区域脱离接触，各自后撤五十公里，由英、法、美三国组成‘国际观察团’进驻该区域，‘调查事实真相’。”
“后撤五十公里？”陆军部长蔡锷冷哼一声，“那等于将帝国在北疆经营多年的前沿阵地和缓冲区域全部拱手让出！届时，日本人进可攻，退可守，而我们则门户大开！这哪里是调停，分明是拉偏架，是要我们自缚手脚！”
压力，正从外交和国际舆论层面，如同潮水般涌来。日本人的舆论战打得凶狠而卑劣，而英法的所谓“调停”，其偏袒和遏制帝国的意图昭然若揭。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皇帝。北疆军事行动受挫，南线日军虎视眈眈，如今外交上又陷入被动，帝国似乎正面临开战以来最严峻的考验。
溥仪皇帝缓缓站起身，走到那面巨大的远东地图前。他的目光掠过北疆的迷雾，扫过朝鲜半岛的阴云，最终停留在欧洲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看来，有些人坐不住了。”皇帝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他们害怕了。害怕一个真正统一强大的华夏，会打破他们主导了百年的殖民秩序。”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在场每一位重臣：“他们越是害怕，越是耍弄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就越是证明，我们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陛下，那英法的调停方案……”孙文请示道。
“拒绝！”溥仪毫不犹豫，语气斩钉截铁，“明确告知他们，帝国主权和领土完整不容谈判，帝国军队在自己的领土上清剿非法入侵者，不需要任何外人来指手画脚！所谓的调查，更是无稽之谈！要调查，可以，等朕的军队收复了所有失地，抓住了那些入侵者，自然会给他们一个‘真相’！”
强势！无比的强势！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那……日本人在国联的污蔑……”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溥仪冷声道，“启动我们所有的对外宣传渠道，公布我们掌握的，日军在东北、在山东曾经犯下的罪行证据！告诉世界，日本才是东亚最大的不稳定因素，是彻头彻尾的侵略成性者！同时，将我们巡逻队遇袭、士兵伤亡的照片，有选择地公布出去！要让世界看到，是谁在流血，是谁在反抗侵略！”
“是！臣立刻去办！”孙文凛然领命，皇帝强硬的态度，仿佛给他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陛下，”蒋百里适时请示，“北疆方面，孙立人部的失联……”
“告诉孙立人，”溥仪的目光再次投向沙盘上那片阴影，“朕给他二十四小时。二十四小时内，必须给朕恢复通讯，搞清楚前面发生了什么！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二十四小时后还没有确切消息……”
皇帝顿了顿，语气森然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那就命令吴佩孚、傅作义，提前发起总攻！朕不管维季姆河里藏着什么妖魔鬼怪，用炮弹给朕犁一遍！用坦克给朕碾过去！朕，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他们捉迷藏！”
“是！”蒋百里精神一振，皇帝这是要强行用绝对力量撕开迷雾！
“另外，”溥仪看向李振声，“空军，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冒险低空突防也好，启用秘密侦察设备也罢，二十四小时内，必须给朕带回维季姆河区域的清晰影像！这是死命令！”
“臣……遵旨！”李振声感到肩头一沉，但毫不犹豫地接下军令状。
“萨卿，南线海域，给朕盯紧了。日本海军有任何异动，第一时间报告！”
“是！”
一道道指令，如同磐石，稳定了帝国中枢因为短暂失联和外交压力而产生的些许动摇。皇帝的意志，成为了指引方向的唯一灯塔。
然而，北疆的迷雾依旧浓郁。孙立人的侦察部队究竟遭遇了什么？那失联的六个小时里，维季姆河畔到底发生了什么？帝国强行撕开迷雾的总攻，是会势如破竹，还是会撞得头破血流？
所有的答案，都系于那即将到来的二十四小时。帝国的战争利剑，是继续高悬，还是毅然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