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一切安排妥当。除了要留下照顾有孕的苏婉清的杨四叔和放心不下的杨老太太,杨家其余人,包括杨老爷子、杨大伯夫妇、杨二伯夫妇、杨父杨母、各位堂兄弟及家眷,并一众护卫,浩浩荡荡的队伍准备启程返回卢安县,完成祭祖和产业安排事宜。
出发前,杨景曦将影七、影十等七八位最为得力的暗卫召集到跟前。这些暗卫原本是沈砚派来,后来一直负责保护杨家人,彼此早已熟悉。
“各位!”杨景曦神色郑重,“祖母、四叔和四婶就托付给你们了。四婶如今有孕在身,需格外小心。你们务必护他们周全,确保京中一切安稳。”
影七等人单膝跪地,声音斩钉截铁:“公主放心!属下等必竭尽全力,以性命护老夫人、四爷、四夫人万全!”他们深知责任重大,尤其是未来王府血脉的安全。
杨景曦点头:“起来吧。我相信你们。”有这些经验丰富的暗卫在,她才能安心离开。
这时,萧天澈也骑马赶来送行。他先与杨老爷子、杨大伯等长辈话别,最后走到杨景曦身边。
冬日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身姿。他拉着杨景曦的手,眼中满是不舍,低声道:“此去路远天寒,定要多加小心。早去早回,我在京城等你。”他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依恋。
杨景曦看着他,心中同样不舍,但脸上却绽开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放心吧,有这么多家人和‘暗刃’在,不会有事的。京城诸事繁杂,你也要注意休息。等我处理完卢安的事,祭奠过先祖,最多一两个月便回来。”
“嗯,”萧天澈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我等你。”
时辰已到,车队缓缓启动。萧天澈站在原地,目送着车队远去,直到变成天地相接处的一行黑点,才轻轻叹了口气,拨转马头回城。
虽是严冬,但今日是个难得的大晴天。天空湛蓝如洗,阳光虽然缺乏温度,却足够明亮,照得原野上的积雪闪烁着细碎的金光。
官道两旁的树木落光了叶子,枝丫遒劲地伸向天空,别有一种苍劲的美感。远处的山峦覆盖着皑皑白雪,在阳光下显得宁静而圣洁。空气清冷干燥,呼吸间带着寒意,却也令人精神一振。
为了热闹和照顾孩子,杨景曦并未独自乘坐马车,而是和杨景婳、吴桂秋、宋宓以及几个小侄子侄女挤在了一辆宽敞暖和的马车里。炭盆烧得正旺,车内暖融融的,与车外的寒冷仿佛是两个世界。
车子行进间,最小的侄女杨晟琳依偎在杨景曦怀里,仰着小脸,好奇地问:“小姑姑,北边是不是到处都是雪呀?比这里的还大吗?”
大一点的侄子杨晟睿、杨晟宇也立刻围了上来,眼睛亮晶晶的:“姑姑,姑姑,听说你打败了好多好多坏蛋!是怎么打败的呀?”
连最活泼好动的杨晟丰也难得地安静下来,他趴在杨景曦的膝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竖着耳朵,生怕漏掉一个字。
几个小孩子围坐成一圈,托着腮,仰着小脸,全然沉浸在杨景曦即将开启的故事里。看着这一张张稚嫩而纯真的面庞,看着他们眼中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期待,杨景曦的心仿佛被温暖的春水浸泡过,柔软得不可思议。
她微微一笑,抬手轻轻抚过侄儿细软的头发。她自然不会讲述战场的残酷与血腥,不会用冰冷的刀光和痛苦的呻吟惊扰这片童真的世界。于是,她嗓音温和,娓娓道来。
“是呀,北境的雪原一望无际,像铺了一层厚厚的白糖。太阳出来的时候,亮晶晶的,可漂亮了。”她微笑着,声音柔和,“那里还有很高很高的山,夏天的时候山顶的雪都不会化,像戴着白帽子。”
“姑姑没有亲自去打很多坏蛋,”她巧妙地避开了直接描述,“是姑姑做了一些很厉害的工具,就像……就像很厉害很厉害的爆竹,声音很大,能把坏蛋吓跑。还有姑姑训练的士兵叔叔们,他们特别勇敢,跑得很快,跳得很高,把坏蛋们都赶跑了。”
她讲述边塞夜晚璀璨的星河,说那天幕低垂,仿佛一伸手就能掬起一捧闪烁的宝石,银河如同一条发光的巨川,浩浩荡荡地横跨漆黑的天穹,美得让人忘却呼吸。
她描述着牧民帐篷里飘出的烤全羊的浓郁香气,那肥美的羊羔在篝火上滋滋作响,金黄的油脂缓缓滴落,溅起零星的火星,混合着孜然和粗盐的独特芬芳,飘散在清凉的夜风里,勾得人食指大动。
她还讲起战士们训练时那些经过巧妙“美化”的糗事:比如某个憨厚的新兵第一次骑马,紧张地抱着马脖子跑完了全程。比如大家在摔跤比武时,如何笨拙地滚成一团,扬起漫天尘土。
这些艰辛被她轻描淡写地略过,留下的全是令人捧腹的插曲。她的话语生动而充满神奇色彩,一切艰难险阻都化作了一场盛大而刺激的冒险。
孩子们听得完全入了迷,一个个张着小嘴,眼睛眨也不眨,纯净的小脸上写满了惊叹与对那片遥远天地的无限向往。
“哇!像白糖一样的雪!”
“很大的爆竹!真厉害!”
“士兵叔叔好棒!我长大了也要当士兵,保护大家!”
“姑姑真厉害!”
杨景婳、吴桂秋和宋宓也听得津津有味。她们虽知真实情况必定凶险万分,但听杨景曦如此轻描淡写又妙趣横生地讲来,也不禁被吸引,心中对这位小姑子\/堂妹的敬佩又加深了几分。她们看到的不仅是位高权重的公主,更是一个有着丰富经历、内心温暖又强大的家人。
马车轱辘压过路面,发出规律的声响。车外是冬日辽阔而肃静的北国风光,车内是温暖融洽的家常笑语。
杨景曦看着窗外的风景,又看看身边依赖着她的侄辈和谈笑的家人,心中充满了平静与满足。这次回归,不仅是荣归故里,更是一次与家人共享温暖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