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莱的军装礼服，孤零零地躺在光洁的地板上，会场的气氛怪异到无人敢出声说话。
台上，卫斯理上将的脸色铁青，他放在讲台上的手背青筋隐现，过了一会，他对主持人打了个手势，示意典礼 继续。
主持人勉强对着麦克风挤出干涩的声音：“典……典礼继续……下面是，军体拳表演！掌声有请！”
音乐仓促响起，预备表演的学生队伍有些茫然地走上舞台，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但大家都默契的避开了地上那件军装，让原本整齐地队列出现一些站位错乱。
卫麟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祖父，她很想冲上去问问他，都这样了还表演什么军体拳？这难道不像一场蹩脚的小丑戏吗？
台下，学生们脸上的兴奋和荣耀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茫然和窃窃私语。
“宴礼……是谁啊？”有低年级生小声询问。
“别问了……自己去星网查查就知道了。”旁边知道一些内情的高年级生面色眼神复杂地摇头。
“她刚才说的……是真的吗？就因为她是叛国者的女儿就要刻意针对？”
“军校生最重要的就是背景要干净了……唉，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
“就算如此，钱莱这样当众退学，她以后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她能不能安全从调查局出来都未可知呢……”
……
议论声像潮水般在座位上蔓延开来，压抑而混乱。
许多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金院的区域，投向钱莱那些亲密无间的队友。
四小队的脸色都苍白得可怕，从他们知道钱莱身世的时候开始，他们就想过钱莱可能会面对的问题。
只是，他们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这是什么地方？军校！
钱莱是什么人？叛国者的后代！
不会有人能容忍她堂而皇之的留在军校的，但他们当时都抱着一种侥幸心理，只要没人知道，那钱莱就是安全的！
但……事实如此残酷，再次证明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韩田和陆飞两人面面相觑，最终都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整个金院气氛低迷。
星网舆论呈爆炸态势，与会场内压抑的寂静形成鲜明对比。
从钱莱自曝身世的时候开始，直播间网络被冲断了三次，虽然很快就恢复，但这已经是星网这么多年来，少有的超级大流量时刻。
弹幕和评论区彻底沦陷——
【！！！！！！我听到了什么？！她承认了？！她自己承认了！】
【宴礼！我查到了！我的天！真是那个二十年前的叛国者！】
【所以钱莱真是叛国者的女儿？！那她怎么进的军校？！审查怎么过的？！】
【细思极恐！军方到底在干什么？！让一个叛徒的女儿拿了联赛冠军？！】
【楼上傻逼吗？没听她说吗？她也是刚知道！她养母是烈士！她是烈士养大的！】
【呵呵，谁知道是不是苦肉计？叛徒的血脉就是叛徒！】
【放屁！钱莱在联赛里的表现有目共睹！她为联邦立过功！】
【立过功就能抵消她爹的罪？那可是叛国罪啊！怎么洗都洗不白吧？！】
【军方必须出面给个说法？！】
【我觉得钱莱没说错！她就是被歧视了！功是功，过是过，凭什么父辈的罪要她来背？！】
【她就不该来军校！更不该拿这个冠军！现在好了，自己滚蛋，算她识相！】
【……妈的，我听着怎么这么难受……】
【掏粪小队快去追啊！愣着干嘛？】
【这样的罪名他们几个学生又能做什么呢……】
【查！必须一查到底！从军校审查到军部高层！】
【我不管！我支持钱莱！联邦欠她一个公道！】
【支持个屁！叛徒之女，滚出联邦！】
【……】
弹幕区迅速分裂成泾渭分明的两派。
一派揪住钱莱的原生血脉不放，质疑钱莱的所有动机和成就，要求军方严厉追责。
另一派则同情钱莱的遭遇，抨击军方的出身歧视和不公待遇，认为这是对个人努力的践踏。
“宴礼”、“叛国者之女”、“钱莱退学”、“联邦歧视”、“军方黑幕”等词条以爆炸性的速度冲上星网热搜榜，每一个关键词后面都跟着鲜红的“爆”字，并且热度还在持续上升。
一些嗅觉敏锐的媒体已经开始紧急制作专题节目，深挖叛国者的旧闻，分析钱莱的成长轨迹，试图拼凑出这起惊天事件的完整脉络。
颁奖典礼在一种极其诡异和尴尬的气氛中草草收场。
没有人再关心台上的军体拳表演，所有人的心思都被钱莱带走了。
“她不会有事吧？”周莹面带忧愁。
“应该不会的，钱莱又没做过什么对不起联邦的事！”张权安慰道。
“对！她清清白白的，就算被调查也不怕！”季宁狠狠点头。
赵一玮眉头紧皱：“我第一次见钱莱这么冲动，她说的退学……万一真退了咋办啊？”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懵在原地。
而此刻，已经走出活动会的钱莱，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灯火通明的巨大建筑。
“走吧。”两个调查专员脸色奇臭无比，“别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了，我们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钱莱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刚刚……是我冲动了。”
专员面色沉黑如水：“现在再来说这种废话有什么用？”
钱莱无所谓地耸耸肩：“见谅，谁让我是年轻人呢？年轻人冲动一点不是很正常吗？”
她拉紧了训练服的领口，跟着专员走向远处停泊的一辆不起眼黑色悬浮车。
车门无声滑开，她弯腰坐了进去。
车辆启动，迅速汇入车流，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接下来你将会奉命接受调查，为期三个月。”
车里赫然坐着林标。
“那边的社会情况比咱们华夏要复杂太多，人性也格外扭曲。如果不提前接受训练直接过去，我怀疑你活不过三天。”
林标叹了口气：“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还有操作空间。”
钱莱摇摇头，直接问：“去哪接受训练？”
“我们现在去星港，大概要进行星际飞行4天左右。”林标打开自己的光脑，投出一片画面。
“我专门给你设定了路线，完成训练后，在那边你就按照设计好的路线潜伏进去。”
“一开始会很难过，只是一旦真的过去了，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你真的想好了吗……”
“林叔，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钱莱冷静回答，“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她的眼神里满是认真和坚定，仿佛林标的犹豫和劝阻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林标无奈叹了口气：“孩子，叔叔真心希望你能够活着回来。”
钱莱垂下眼眸，专心看着路线图。
“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