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揉了揉眼睛，袖口还沾着昨夜烧掉那张“林越已死”画像时蹭上的灰。他刚想开口跟霍铮说这事，帐外猛地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粗喘。
“报——！粮道被堵！”
传令兵几乎是滚进来的，膝盖一软差点跪倒，手里攥着半截断裂的驿旗：“阿史那带了三十辆货箱，横在十里坡官道上，说……说不给双倍银钱，就不让一粒米过去。”
林越愣住：“等等，他是卖毛毯的，什么时候改行做收费站了？”
霍铮脸色铁青，一把抓起案上的佩刀：“他们这是要断我们活路。”
“不至于吧。”林越嘀咕，“我虽然工资低，但也没到靠啃毛毯过冬的地步。”
话没说完，霍铮已经大步往外走。林越赶紧套上靴子追出去，冷风扑面，冻得他一个激灵。雪地里一队士兵正快速列阵，远处烟尘扬起，隐约能看到长长的商队堵在隘口，像一排横躺的棺材。
等他们赶到现场，阿史那正站在一辆高车顶上，披着紫貂氅，金牙在日光下闪得刺眼。他慢悠悠捧着铜杯喝热奶茶，见霍铮来了，还抬手示意：“霍将军，天寒地冻的，别动刀动枪，伤和气。”
“你拦的是军粮。”霍铮声音压着火，“不是你的羊毛生意。”
“哎呀，这就叫‘通商自由’嘛。”阿史那笑眯眯，“朝廷没规定商人不能占道经营吧？我这可是合法摆摊，童叟无欺。你要抢东西，得先交罚款。”
林越听得脑仁疼：“你这哪是经商，你这是碰瓷界扛把子。”
阿史那斜眼看他：“哟，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天机星君’？长得挺普通啊，我还以为头顶有光环呢。”
“我光环昨晚加班加没了。”林越翻白眼，“你能不能让让？再不让，我待会儿吐槽一句‘胡商当道，国将不国’，天上又出金字，吓出你心脏病来，算谁的？”
阿史那哈哈大笑，把手一挥：“来人！把箱子再往前推五尺！今天不拿到五千两白银，谁都别想过去！”
几十个壮汉应声而动，货箱轰隆作响，彻底封死了官道。边上几辆运粮车被挤得歪斜，一袋粟米裂开，雪地上撒了一地金黄。
林越看着那堆粮食，忽然觉得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他盯着满地米粒，心里一股邪火直往上冲：“我天天做梦都想吃顿饱饭，结果你们拿军粮当筹码搞勒索？这不是做生意，这是逼我当场表演饿死谏言！”
胸口骤然一烫。
视网膜上弹出系统提示：
【检测到强烈情绪波动】
【是否外放？】
林越咬牙：“放！给我往死里放！”
刹那间，天色一暗，云层裂开一道金缝，八个大字从高空缓缓浮现——
天机：威加四夷，一怒为国！
全场瞬间安静。
连阿史那都僵住了，仰头看着那行字，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凝固。
边军将士却猛地爆发出吼声。一个老兵直接抽出腰刀，狠狠插进雪地：“老子穿烂袄啃硬饼，是为了守边！不是给你们这些黑心商贩腾道！”
“杀！”
“夺回粮道！”
“砍开箱子！”
霍铮拔刀出鞘，刀尖直指前方：“听到了吗？天意在此！传令——凡斩断货箱者赏百金，夺回粮车者记首功！”
号角吹响，边军如潮水般向前推进。
阿史那终于反应过来，脸色大变，跳下车吼道：“拦住他们！用弓箭！用刀！谁敢动我的货，我让他全家赔不起！”
商队护卫慌忙列阵，十几张弓拉开，对准冲锋的士兵。
林越被李信一把拽到后方岩石旁，脑袋嗡嗡响：“我又不是战鼓，凭什么每次都要当背景音乐？这系统是把我当免费bGm供应商了？”
“参议大人。”李信一脸严肃，“刚才那句话……真是您说的？”
“我说的是‘这帮人是不是想让我饿着加班’。”林越揉着太阳穴，“谁知道系统自动给我升级成爱国口号了。”
“可将士们听见了。”李信指着前方，“他们现在觉得自己不是在抢粮，是在替天行道。”
林越望过去，只见第一排士兵已冲到货箱前，斧头高举，狠狠劈下。木屑飞溅中，一袋袋粮食滚落雪地，有人立刻扑上去护住，像护崽的狼。
一名胡商护卫放箭，箭矢擦过士兵肩甲，那人闷哼一声，却没退，反手抄起长矛就往前捅。血花在雪地上绽开，红得扎眼。
“疯了……全疯了。”林越喃喃，“我只是想吃顿热饭，怎么搞得像要发动世界大战？”
霍铮亲自带队压阵，刀光一闪，劈翻两个挡路的货箱。他跃上一辆高车，居高临下扫视全场：“阿史那！你今日所为，已非商事，而是资敌！若再不退，休怪我不讲旧情！”
阿史那脸色发白，往后退了两步：“你……你敢动我？我在京中有靠山！周太傅亲笔信在此！”
“那就请他来北境收尸。”霍铮冷笑，“我现在只认天意，不认后台。”
林越一听，差点呛住：“完了，这锅我背定了。回头周老头肯定写奏折骂我蛊惑边将造反。”
他话音未落，胸口又是一热。
系统界面无声亮起：
【任务完成：化解粮草危机（阶段性）】
【奖励：胡商情报（待解锁）】
“待解锁？”林越瞪眼，“你给我个半成品奖励？这跟网购下单显示‘海外仓发货’有什么区别？”
“参议！”李信突然拉他胳膊，“你看那边！”
林越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只见阿史那趁着混乱，正带着几个亲信往马车跑，怀里抱着个黑皮匣子，鬼鬼祟祟。
“他还带了U盘？”林越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说漏了嘴，赶紧改口，“我是说……那盒子八成有问题。”
李信立刻下令：“派人盯住他，别让他跑了！”
霍铮也注意到了，冷哼一声：“想溜？传令弓手，封锁退路！”
几名弓兵迅速占据高地，箭矢搭弦，瞄准那辆准备启动的马车。
阿史那钻进车厢前回头看了这边一眼，眼神阴狠，嘴唇微动，像是在念什么咒。
林越莫名打了个寒颤。
“他该不会真会法术吧？”他小声问李信，“我听说西域有种巫术，叫‘差评返现诅咒’，谁得罪他，谁三天内必遭甲方毒打。”
李信没接话，只握紧了刀柄。
就在马车轮子开始转动的瞬间，一支鸣镝破空而起，钉在车辕上，发出尖锐震鸣。
车队戛然而止。
霍铮大步走过去，刀尖挑开车帘：“把东西交出来。”
阿史那坐在里面，脸色惨白，却强撑着笑：“将军何必咄咄逼人？大家都是做生意的，谈钱伤感情，谈感情伤钱。”
“那你选一样。”霍铮冷冷道，“是伤感情，还是伤命。”
林越远远看着，忍不住叹气：“这剧情发展，比我司年会抽奖还刺激。一个搞走私的胡商，硬是演成了谍战片男主。”
他正想着要不要申请个“被迫参与重大军事行动”的补贴，忽然感觉脚下一滑。
低头一看，不知何时踩到了一滩融雪，鞋底沾了泥，正卡在石头缝里。
他弯腰去拔，指尖碰到一块硬物。
扒开雪层，竟是半张烧焦的纸片，上面残留着几个字——
“……粮道……断则……”
林越心头一跳。
还没来得及细看，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暴喝：“车上藏弓！有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