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枝弘一那令人震撼的演武结束后,学园祭的氛围并未冷却,反而如同投入干柴的烈火般,瞬间引燃了下一波高潮——
一场由剑道部全员倾情奉献的烧烤盛宴。
露天舞台区域的灯光并未完全熄灭,而是调成了更适合聚餐的暖黄色调。
一个小时过后,数个大型烧烤架被迅速架起,炭火噼啪作响,闪烁着橙红色的光芒。
各种肉类、海鲜、蔬菜串成的烤串堆积如山,油脂滴落在炽热的炭火上,爆发出令人垂涎欲滴的“滋滋”声和浓郁香气。
这混合着酱料、炭火与食物本身香气的味道,随着夏夜的晚风,飘散开来,几乎笼罩了大半个东京大学校园,将无数被吸引而来的学生和访客卷入这场饕餮狂欢。
刚才还在舞台上气势如虹、仿佛现代剑豪的国枝弘一,此刻已然卸下了那份凌厉,套上了一件印有剑道部标志的围裙,熟练地翻动着烤架上的一大把鱿鱼须。
酱汁刷上去的瞬间,香气更是爆炸般四溢开来。
他与周围的部员们大声谈笑,互相打趣着谁烤焦了谁的手艺好,彻底融入了这喧闹而温暖的集体之中,毫无架子。
「すごい匂い……お腹空いた了吧!」
(好香的味道……肚子饿了吧!)
水野凉子深吸一口气,眼睛闪闪发亮地看向有珠和千鹤。
一下午的奔波游览,体力消耗巨大,三个女孩早已饥肠辘辘。
此刻面对这诱人的香气和热闹的氛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もちろん!いただきまーす!」
(当然!我们开动啦!)
水野千鹤欢呼一声,拉着还有些迟疑的久远寺有珠就冲向了香气最浓郁的区域。
就在她们拿着盘子,好奇地打量着各种烤串时,一个洪亮而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おお!これはこれは、『世道』の水野さん姉妹じゃないか!こんなところで会うとは奇遇だな!」
(哦哦!这不是‘世道’的水野姐妹嘛!真巧,在这里遇到你们!)
她们回头,看见正是身材高大魁梧、穿着休闲运动服的九条猛。
他手里拿着一大杯冰镇啤酒,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显然是这里的常客。
「九条さん、こんばんは!」
(九条先生,晚上好!)
水野姐妹立刻礼貌地打招呼。
她们对这位性格豪爽的东大体育教师兼九条阵的哥哥印象很好。
九条猛的目光随即落在两人身边、气质明显不同的久远寺有珠身上,略微打量了一下。
「うーん」
(唔。)
有珠下意识地微微后退半步,保持着距离。
「この小さな女の子はちょっと见惯れないですね……あなたたちの友达ですか?」
(这位小姑娘倒是有点面生啊……是你们的朋友?)
九条猛随口问道,他心思单纯,只是觉得这女孩看起来格外安静,而且与水野姐妹靠得很近,显然是关系亲密。
「はい、最近知り合った友达の、久远寺有珠です。」
(是的,是我们刚认识不久的朋友,久远寺有珠。)
水野凉子连忙介绍。
久远寺有珠只是微微颔首,沉默不语,算是默认。
她并不擅长应对这种自来熟的热情。
「おう、そうか!ならば存分に楽しめよ、嬢ちゃんたち!この焰火狂欢は朝の3时まで続くんだからな!」
(噢,这样啊!那就好好享受吧,小姑娘们!这场焰火狂欢可是要持续到凌晨三点呢!)
九条猛本就是憨厚直爽的性子,见对方似乎有些怕生,也不多问,哈哈一笑。
「やったー!」
(太棒了!)
水野姐妹高兴地击掌。如此难得一遇的学园祭狂欢盛会,对她们而言简直是天堂。
她们立刻拉着还有些发懵的久远寺有珠,一头扎进了烧烤的海洋。
剑道部成员们的手艺或许比不上专业烧烤店的老师傅,但胜在食材新鲜、用料实在,更带着一份年轻人特有的赤诚与热情。
简单的盐烤、酱烧,却因为这份心意而显得格外美味。
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烤得略微焦黑的作品——但对于饥饿的少女们和喧闹的聚会而言:
「少しくらい焦げてても、生よりはマシだよね!」
(就算稍微烤焦一点,也比夹生要好,对吧!)
——这成了大家互相打趣的共识。
聚会气氛热烈,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边吃边聊。
此时,国枝弘一端着一盘刚烤好的肉串,走到九条猛身边坐下。
「猛先生、今日の午前、中央区あたりで银行强盗事件があったらしいな。九条阵师范が対応にあたったとか?」
(猛先生,听说今天上午,中央区那边发生了银行抢劫案。好像是九条阵师范去负责的?)
九条猛大口灌下半杯啤酒,抹了抹嘴,语气里充满对弟弟的信任:
「ああ、あの件か。心配いらねえよ、阵那小子、相当やり手だ。あいつから连络が来ないってのが、最高の知らせだってのが俺たちの默契なんだ!」
(啊啊,那件事啊。别担心,阵那小子,相当能干。只要他没有消息,那就是最好的消息!这一向是我们兄弟俩的默契!)
一个正在给烤得焦脆的鸡翅根刷蜂蜜的剑道部成员插话道,语气中带着兴奋:
「でも闻くところによると、あの『黑金假面の审判者』が出たらしいぜ?2chでも他の掲示板でも、ニュースでもちょっと话题になってるな。あの凶悪犯、即刻トンズラしたらしい!」
(不过我听说,那个‘黑金假面的审判者’出现了?2ch和其他论坛,还有新闻上都在讨论呢!那个异常凶恶的罪犯,好像立刻就被解决了!)
另一个正在调配烧烤料汁的部员头也不抬地附和道:
「そうらしいな。まあ、いいんじゃないか?ヒーローが増えれば、クソみたいな人间もクソみたいな事件も减るだろ。」
(好像是吧。不过,我觉得挺好,多些英雄,那些垃圾人垃圾事才会消停些。)
全场大概没人能猜到,他们尊敬的部长国枝弘一此刻内心的想法究竟有多离谱:
「九条阵师范の剑道の境地って、もう弾丸斩りとか、ロケット弾斩りとかできたりするんですかね……?」
(不知道九条阵师范的剑道境界,是不是已经抵达能够刀劈子弹,甚至是火箭弹了呢……?)
虽然九条阵凭借「伪善の拥」(伪善之拥)的力量激发伪善护壁,倒是真能做到,但那和剑道早已没有半分钱关系。
实际上,国枝弘一内心也非常赞赏那位“义警”,但他全部的心神早已被九条阵(或者说,他认知中那个剑道通神、心理境界同样超凡脱俗的“九条阵”)的伟岸身影所占据,决心追随对方的剑道精神,直至生命尽头。
他甚至冒出一个有些大不敬,却无比真实的念头:
「九条阵师范が亡くなられた後、あの世で素盏呜尊と真剣胜负をできるだろうか……」
(不知道九条阵师范死后,能不能真过去和素盏呜尊进行一次对决……)
众人就在这样轻松又略带奇幻色彩的闲聊中,享受着美食与夏夜。
……
另一边,水野姐妹和久远寺有珠也稍微尝了点低度的果酒或啤酒助兴,但不敢多喝,生怕醉了没法安全地把有珠带回「世道」。
久远寺有珠浅尝辄止,微微蹙眉。
「……やはり、口に合わない。」
(……果然,还是不适口。)
结论很明显,喝茶魔女,果然还是更适合喝茶。
「あ。」
(啊。)
忽然,久远寺有珠轻轻发出一声短促的音节,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似乎想起了某件极其重要的事。
「有珠、どうしたの?」
(有珠,怎么了?)
水野姐妹立刻关切地凑过来。
久远寺有珠抬起头,表情变得有些严肃,低声提醒道:
「忘れていた……私の身体を覆っているこの力は、今夜の零时を过ぎると消失する、それまでに『世道』に戻らなければならない。」
(差点忘记了……覆盖我身体的那种力量,过了今夜十二点之后,就会消失,得在那时之前返回世道才行。)
她可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一个穿着黑色雕花连衣裙的黑发少女,突然变回那个穿着漆黑洋装、气质迥异的“魔女”,身边还可能凭空出现一只知更鸟。
「大丈夫、大丈夫!アラームセットしといたから!零时の一时间前に教えてくれるよ!」
(没问题,放心吧!我们设置了闹钟!午夜的前一个小时会提醒我们的!)
她们想得确实很周到。
然而,过于兴奋的两人却没有注意到一个致命的细节——
千鹤的手机屏幕上,电池图标的颜色已经变成了刺眼的红色,旁边的数字显示,电量只剩下不到10%了。
狂欢仍在继续,炭火噼啪,笑语喧哗。
无人察觉,一个来自四十年前的,漆黑的魔女身上缠绕的“魔法”,正随着电量的悄然流逝,一步步走向失效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