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还在上升，金光如潮水般裹着五人向上托举。阿依娜的蛊虫绕成一圈，在她头顶转得发晕，“我说这电梯能不能快点？我快被晃吐了。”
没人接话。
东方墨白站在最前，背对着同伴，手指微微蜷起。掌心的人皇印还在震，像是有东西在里头爬。他闭了下眼，脑内弹幕刷得飞快：
【警告！检测到非法接入用户】
【木马程序‘记忆回溯陷阱’已激活】
【建议：假装掉线，等对方登录后反手封号】
他没动声色，反而放任一丝疲惫从眉心漫开，呼吸也变得略重。果然，那股黑影顺着光流悄无声息地贴上来，像条蛇沿着脊椎往上爬，直扑识海。
“就是现在。”他在心里默念。
右眼猛地一烫，金纹炸开，人皇残识瞬间引爆预设的幻境——三百年前，玄霄亲手将一道封印打入萧寒玥体内，银发少女跪在雪中，眉心朱砂印裂开，血顺着脸颊滑落。
“你背叛了天道！”玄霄的声音在幻境内响起，冷得像冰渣子。
可这声音，正是他自己当年说的。
分魂一滞，意识卡在那段记忆里，还没反应过来，人皇血脉已经顺着经脉逆冲而上，像铁钳一样锁住那缕黑气，硬生生扯进丹田。
“呃！”东方墨白闷哼一声，膝盖微弯，扶了下额角。冷汗顺着鬓边滑下来，滴在衣领上洇出一小片深色。
指尖一抹嘴，血里带着黑丝。
更诡异的是，他睁开眼时，左瞳金光未散，右眼却彻底变黑，瞳孔深处像有个漩涡在转，连倒映的金光都被吸进去。
“喂，你脸色不对。”阿依娜飘过来半步，蛊虫在腕间绷紧，“刚才那一哆嗦，不是装的吧？”
“低血糖。”他抬手抹了把脸，声音稳得自己都佩服，“昨晚没吃夜宵。”
许清歌一直盯着众人影子。金光下，每个人的轮廓都清晰无比，唯独东方墨白的影子边缘泛着一层极淡的暗色，像是被墨汁浸过纸边。
她左眼刚要发力，叶玄音忽然伸手按住她手腕。
“别激他。”叶玄音声音很轻，青铜尺在袖中轻轻震了一下，“他在和什么东西抢控制权。”
萧寒玥握紧霜魂剑，剑尖垂地，寒气顺着地面蔓延。她看着东方墨白的背影，眉心朱砂印忽明忽暗。
“他瞒着我们。”她低声说。
“他知道我们在看。”叶玄音抬头，盲眼正对着光柱顶端，“所以他才站前面。”
阿依娜咬了咬牙，骨铃轻响，二十只蛊虫悄然布成环形阵，护住身后三人。“先不戳破。等他撑不住的时候，咱们再上。”
东方墨白没回头，但耳朵动了动。
他听见了。
【系统提示：目标意识陷入幻境循环】
【当前状态：分魂能量37%被同化】
【温馨提示：继续吸收可能导致人格覆盖，请谨慎操作】
“人格覆盖？”他在脑子里冷笑，“你以为我现在还是考试抄答案的那个学渣？”
他故意松了口气，让心跳放缓，呼吸拉长，像是终于撑过了一波冲击。那股黑影果然又动了，从识海边缘试探着靠近，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
“来啊。”他心里默念，“再近点。”
就在黑影即将触碰到神识核心的刹那，人皇血脉猛然暴起，金光自眉心炸开，顺着经脉一路烧下去，硬生生将那缕意识撕成两截——一半困在幻境里反复轮回，另一半被强行炼化，融入自身灵力。
“咳！”他呛出一口血，抬手擦掉，袖口立刻湿了一片。
左眼金纹跳了三下，右眼黑涡缓缓收敛，可颜色没变。
“成功了？”阿依娜凑近，“你刚才是不是把boSS给吃了？”
“算是。”他靠在光壁上喘了口气，“吃了一口凉拌菜，齁得慌。”
许清歌终于忍不住，左眼一闪，琥珀光扫过他全身。经脉里金黑两色纠缠，像两条蛇在打架，而源头就在右眼。
“你的眼睛……”她开口。
“天生异瞳。”他打断，“遗传的。我爸也有，只不过他是左眼蓝右眼棕，说是北欧混血。”
“你爸是陕西人。”许清歌冷冷道。
“哦对。”他挠了挠头，“忘了改简历了。”
萧寒玥冷哼一声：“你现在演小品，是想让我们笑死在这光柱里？”
“我不想死。”他转过身，正对着他们，双眸一金一黑，看得人心头发毛，“所以我得活着上去，把天门焊死。”
话音刚落，人皇印又是一震。
【警告！检测到残留意识启动自毁协议】
【倒计时：00:02:59】
【说明：该分魂与本体存在精神链接，若未在时限内清除，将触发反噬，后果可能是——你变成他，或者你们俩合成一个新物种】
“合体怪？”阿依娜瞪大眼，“那不得长八只手，一边吃饭一边打游戏还顺便谈恋爱？”
“重点是别死。”叶玄音轻声道，“只要他还清醒，就有机会逆转。”
东方墨白低头看了眼手心。人皇印正在发烫，界面一闪：
【是否启动‘意识剥离’程序？】
【风险提示：可能造成记忆碎片丢失】
【附注：比如忘记初恋名字、手机号、或者怎么退出微信视频号直播】
他咧了下嘴：“我连前任电话都没存，怕啥。”
手指一点，确认。
刹那间，一股剧痛从脑后炸开，像是有人拿锥子在他天灵盖上凿洞。他整个人一僵，膝盖砸地，双手撑住光面才没倒下。
“东方！”许清歌冲上前一步。
“别碰我！”他吼出声，额头青筋暴起，“程序运行中，断联会蓝屏！”
所有人僵住。
只见他浑身肌肉绷紧，皮肤下隐隐有金黑两色游走，像电流在体内乱窜。左眼金光暴涨，右眼黑涡疯狂旋转，仿佛两个世界在他脸上撕扯。
一分钟。
两分钟。
光柱开始轻微震荡，像是信号不稳的电视画面。
突然，他猛地抬头，双瞳颜色竟然短暂归于正常。
“成了？”阿依娜松了口气。
可下一秒，他的嘴角缓缓扬起，那弧度陌生得不像他自己。
“多谢诸位。”声音还是他的，语调却冷得瘆人，“借你们一程，真是省了不少力气。”
许清歌瞳孔一缩：“不对！这不是他！”
萧寒玥拔剑，霜魂尚未出鞘，光柱猛然一颤！
整根光柱像被什么从内部撕裂，金光扭曲，四周空间发出玻璃碎裂般的声响。
东方墨白的身体剧烈抽搐，一手抓着胸口，一手死死按住人皇印。他的眼睛又变了——左金右黑，分明对峙，可嘴角还挂着那个不属于他的笑。
“来不及了……”他喉咙里挤出一句话，分不清是谁在说话，“三分钟后，他会彻底醒来……而我……只是他的一部分……”
阿依娜一把拽住叶玄音后退：“准备落地姿势！要炸了！”
萧寒玥冲向东方墨白，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
许清歌最后看到的，是他抬起手，用尽力气在空中划出一道符文，金光一闪即逝。
然后，整根光柱轰然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