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绝并未立刻去找云芷真人。
贸然提出接触封印核心这等敏感话题,必然引人怀疑。他需要一个更自然、更合理的切入点。
他将目光投向了刚刚拓印的那门《冰晶凝甲术》。这是一门不错的筑基期防御法术,凝聚冰晶形成甲胄,防御力远超《玄冰盾》,且对物理和法术攻击都有良好抗性。更重要的是,修炼此法需要对冰系灵力有精细的掌控,并涉及一些简单的灵力符文构建原理。
这是一个完美的借口。
次日,凌绝便以“修炼新法术遇到瓶颈,需研习基础阵法符文以助理解”为由,向云芷真人提出,想去宗门的阵阁观摩学习。
阵阁,顾名思义,是太玄门存储、研究、传授阵法知识的地方。那里不仅收录了各种阵法图录、符文详解,更有许多宗门重要阵法(包括部分护山大阵的外围节点示意图)的基础介绍和原理阐述。想要了解“九幽蚀骨大阵”这种顶级封印阵法,哪怕只是皮毛,阵阁也是理论上最有可能接触到相关基础知识的地方。
云芷真人不疑有他,反而对楚瑶光这种“知其然更欲知其所以然”的钻研态度颇为赞赏,亲自手书一封,为他争取到了进入阵阁第一、二层的权限。这两层主要面向筑基及部分金丹弟子,传授的是阵法基础和常见应用。
“阵法一道,博大精深,最是耗费心神。你初涉此道,切莫贪多,打好根基最为重要。”云芷真人叮嘱道。
“弟子明白,谢师尊。”凌绝接过手谕,恭敬行礼。
阵阁位于玉衡峰,是一座造型奇特的八角形建筑,通体由某种能够汇聚和疏导灵力的青金石砌成,表面刻满了无数细密流转的符文。
凭借云芷真人的手谕,凌绝顺利进入了阵阁第一层。
与藏经阁的书香卷气不同,阵阁内部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充满几何美感的研究工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灵墨和金属气息。墙壁上悬挂着巨大的基础阵法解析图,地面上则用荧光材料勾勒出各种简单的聚灵、防御、迷幻阵法的模型。不少弟子围在模型周围,或沉思,或演练,或低声讨论。
凌绝没有理会那些基础模型,他的目标明确——寻找与“封印”、“镇压”、“蚀骨”、“九幽”等关键词相关的阵法原理介绍。
他走到记载阵法分类和简介的玉璧前,神识沉入,快速浏览。
“聚灵阵系列”、“防御阵系列”、“攻击阵系列”、“幻阵系列”、“辅助阵系列(含敛息、增速、疗伤等)”、“复合阵系列”……
他的目光在“复合阵系列”和“特殊用途阵系列”中仔细搜寻。
终于,在“特殊用途阵系列”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他找到了一个子分类——“**封禁镇压类**”。
意识触碰,相关信息流入脑海。
里面收录的并非具体阵法布置图(那属于核心机密,不可能公开),而是一些通用的封印原理、常用封印符文解析、能量禁锢理论、以及一些历史上着名封印案例的**简化介绍**。
凌绝精神一振,立刻开始查阅那些简化案例。
“上古凶兽‘梼杌’封印于北漠流沙之眼,主要运用‘五行轮转寂灭阵’,以大地五行之力磨灭其生机……”
“域外心魔‘七情尊者’被镇压于南海归墟,依托‘万载玄冰无量大阵’,以极致冰寒冻结其神魂波动……”
……
他快速掠过这些与目标无关的记载,神识如同最精密的筛子,过滤着海量信息。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了一条极其简短的记录上:
“宗门逆徒‘玄骨’,堕入魔道,窃据后山福地,以邪法炼魂,祸乱苍生。时任掌门联合诸长老,布下‘九幽噬灵封魔大阵’,引地脉幽冥之气,化蚀骨销魂之力,永镇其于福地废墟之下,并将其地更名为‘幽冥涧’,列为宗门禁地,永世不得开启。(注:此阵涉及宗门核心隐秘,具体阵图及原理不予公开。)”
九幽噬灵封魔大阵!
名字略有出入(系统提示是九幽蚀骨大阵),但核心意思完全一致!而且点明了是利用地脉幽冥之气,化蚀骨销魂之力!
找到了!
凌绝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仔细阅读着这段简短的介绍。虽然没有任何具体阵图,但“地脉幽冥之气”、“蚀骨销魂之力”这些关键词,已经为他指明了方向!
他立刻开始在第一层寻找与“地脉”、“幽冥之气”、“蚀骨”、“销魂”等属性相关的符文原理和基础阵法组合。
阵阁第一层果然有这些基础知识的记载。他如饥似渴地阅读、记忆、理解着。如何引导和利用地脉之力,幽冥之气的特性与危害,蚀骨、销魂类符文的基本构造和能量运转方式……
这些知识零散而基础,但凭借凌绝强大的神魂和逻辑思维能力,以及系统某种程度上赋予的“高维视角”,他正在脑海中一点点拼凑着关于“九幽噬灵封魔大阵”的模糊轮廓。
“这些符文……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楚瑶光的声音带着嫌恶,“阴森森的,感觉和顾明山用的那些有点像。”
“同源而出,自然相似。”凌绝意识回应,手下不停,快速在一块空白玉简中记录着关键信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了解它的原理,才能找到应对甚至利用的方法。”
就在他全神贯注之际,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楚师妹也对阵法感兴趣?”
凌绝(楚瑶光)抬头,只见一名身着玉衡峰真传服饰、面容和煦的青年站在不远处,正微笑着看着他。此人气息沉凝,已是筑基后期修为,腰间挂着一枚代表阵阁执事弟子的玉牌。
“随便看看。”凌绝收敛心神,模仿着楚瑶光平日清冷的语调,微微颔首。
“师妹天资卓绝,若对阵法有兴趣,实乃我阵阁之幸。”青年笑容不变,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凌绝面前正在查阅的关于“幽冥之气特性”的玉简,“不过,阵法一道,循序渐进最为重要。一些偏门、阴邪的属性,初学时还是少接触为妙,以免影响心性。”
他这话听起来像是善意的提醒,但凌绝却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探究。
“这个人……感觉怪怪的。” 楚瑶光在他识海里小声说,“笑得好像很温和,但眼神有点……假?”
凌绝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多谢师兄提醒,我只是修炼法术时,需了解一些相关属性的克制原理罢了。”
“原来如此。”青年恍然,笑容更盛,“是我多虑了。师妹若在阵法上有什么疑问,随时可以来问我,我叫周明,是这里的执事弟子。”
“有劳周师兄。”凌绝淡淡应了一句,便不再多言,继续低头查阅玉简,摆出生人勿近的姿态。
那周明见状,也不纠缠,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
待他走远,凌绝的目光才再次抬起,看向他离去的方向,眼神冰冷。
“阵阁执事弟子……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善意’提醒?”凌绝意识中对楚瑶光说道,“看来,这阵阁,或者说玉衡峰,也未必干净。”
“你是说……他和顾明山,或者禁地里的东西有关?” 楚瑶光吓了一跳。
“未必是直接有关,但至少,有人注意到了我们在调查幽冥相关的知识。”凌绝冷静分析,“这反而证明,我们找对了方向。”
他没有因为这个小插曲而停止,反而更加快了查阅和记录的速度。在有限的时间内,他将所有能找到的、与“九幽噬灵封魔大阵”可能相关的基础原理和符文知识都记录了下来。
离开阵阁时,夕阳西下。
凌绝回头望了一眼那青金石筑成的八角建筑,心中已然有了下一步的计划。
通过阵阁的线索,他大致明白了那封印大阵的核心是引动地脉幽冥之气。那么,想要了解甚至影响这座大阵,或许可以从“地脉”和“幽冥之气”本身入手。
宗门之内,何处地脉节点最为活跃?何处幽冥之气最为浓郁?
除了那核心禁地幽冥涧,是否还有其他地方,也存在类似但较弱的环境?
他需要一份更详细的,关于太玄门地脉分布的图纸。这东西,恐怕就不是阵阁第一二层能够接触的了。
“看来,得想办法‘立个功’,或者‘表现’出更高的阵法天赋,才能接触到更核心的资料了。”凌绝心中暗道,一个模糊的计划渐渐成型。
而此刻,在玉衡峰某处隐秘的洞府内。
方才与凌绝搭话的执事弟子周明,正恭敬地站在一名面容阴鸷的老者面前。
“师叔,那楚瑶光果然在查阅幽冥之气的相关资料,虽然借口是修炼法术,但其专注程度,不似寻常。”
老者缓缓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幽光:“继续盯着她。此女身怀太阴玄魄,又对幽冥之气感兴趣……或许,是‘那边’一直在寻找的‘钥匙’也说不定……若她再靠近禁地相关秘密,立刻回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