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碑空间剧烈震颤，星焰摇曳，壁垒上的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外部阴影的咆哮与撞击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疯狂，冰冷的毁灭意志如同实质的冰锥，不断刺穿着秩序空间的防御。能量储备急剧下降的警报，在秦夜与界碑核心连接的神识中尖锐回响。
“能量剩余不足支撑两日！空间壁垒即将过载！”界碑残存意志传来急促的警示。
生死一线！
秦夜眼中厉芒闪烁，瞬间分析了所有信息。左边，“墟海晶钻”，能量狂暴，可解燃眉之急，但距离不明，且有强大虚无生物盘踞，夺取过程必然凶险万分，且晶钻能量是否能为界碑所用仍是未知。右边，“彼岸花”，疑似归途，气息微弱遥远，以界碑当前状态，很可能未到中途便能量耗尽，届时将彻底迷失虚无，十死无生。
两个选择，都如同刀尖跳舞，赌注是两人的性命与这最后的希望火种。
“小夜！”苏婉紧握着他的手，脸色苍白却目光坚定，“无论你去哪里，我都跟你一起！”
她的信任与决绝，如同定海神针，瞬间抚平了秦夜心中的焦躁。他深吸一口气，混沌符文在识海中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推演。刹那间，无数种可能的发展轨迹在他心神中流转、碰撞、湮灭。
不能赌！必须创造第三条路！
他的目光猛地锁定在界碑核心那团摇曳的星焰上，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婉儿，信我！”秦夜低喝一声，不再犹豫。他双手猛地按在星核炉心之上，识海中的混沌符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他不是要抽取能量，而是要反向注入！将他新生的、蕴含着“无中生有”特质的混沌道韵，强行灌注到濒临熄灭的星核炉心之中！
“混沌衍化，无极化生！以我道基，补尔残缺！”
轰——！
混沌道韵与古老的星辰之力猛烈碰撞！界碑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星焰骤然暴涨，颜色从黯淡的橘红瞬间变为混沌交织的四色流光，整个空间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崩溃！
“你疯了！异种能量会摧毁炉心结构！”界碑意志传来惊恐的波动。
“不破不立！寂灭重生！”秦夜嘴角溢血，眼神却疯狂而明亮。他正是在赌！赌他的混沌道韵的包容性，赌这远征界碑历经万古磨损后，其核心是否还存在一丝“涅盘”的可能！他要强行提升界碑的“兼容性”，让它能短暂适应并利用这片虚无之海的环境！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如同给垂死的病人换上一颗来自异种生物的心脏，排斥反应足以致命！
苏婉见状，毫不犹豫地将双手按在秦夜背上，将自身精纯的月华之力毫无保留地渡入他体内，不是攻击，而是最纯粹的滋养与稳定。月华那蕴含生机的特性，此刻成了平衡混沌道韵狂暴冲击的最佳缓冲剂！
在两人力量的共同作用下，濒临崩溃的星核炉心发生了奇异的变化！炉心结构在混沌道韵的冲击下并未完全破碎，而是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与秦夜混沌符文同源的纹路！它开始被动地适应这种全新的能量！虽然效率极低，且极不稳定，但确实暂时停止了能量的急剧流失，甚至……开始微弱地吸收起外界虚无之海中，那些被混沌道韵吸引、同化而来的、极其稀薄的虚无能量粒子！
界碑空间的震动渐渐平息，壁垒的裂纹停止了蔓延。虽然依旧摇摇欲坠，但至少赢得了宝贵的喘息时间！能量衰竭的速度，从分钟级别，延长到了时辰级别！
“成功了……暂时……”秦夜脱力般后退一步，脸色惨白如纸，神魂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苏婉连忙扶住他，喂他服下几颗温养神魂的丹药。
“我们……现在有多少时间？”苏婉急切地问。
“最多……十二个时辰。”秦夜喘息着，感受着界碑与自身道韵那脆弱的平衡，“这点时间，不足以到达遥远的‘彼岸花’，但或许……够我们去搏一把‘墟海晶钻’！”
夺取晶钻，为界碑充能，获得更多资本，再图后计！这是目前唯一看似可行的选择！
“那就去左边！”苏婉没有丝毫犹豫。
“走！”秦夜强提精神，再次连接界碑核心。这一次，凭借那丝微弱的混沌道韵联系，他对界碑的操控精细了许多。他操控着这座巨大的石碑，如同驾驶一艘破旧的潜水艇，调转方向，朝着之前感知到的、那片能量混乱暴虐的区域，开始缓慢而艰难地移动。
界碑在虚无之海中航行，如同巨石投入粘稠的沥青，阻力巨大。每前进一段距离，都需要消耗本就不多的能量，并且会引来更多虚无阴影的窥伺和攻击。冰冷的撞击声不绝于耳，界碑外壁的光芒明灭不定。
秦夜全力维持着混沌道韵与星核炉心的平衡，同时将感知扩展到最大，警惕着周围的任何异动。苏婉则守在他身边，月华之力蓄势待发，准备应对任何可能突破壁垒的袭击。
航行的过程漫长而压抑。虚无之海中没有任何参照物，只有永恒的黑暗和令人发疯的死寂。若非有界碑的秩序空间庇护，以及彼此的存在支撑，常人早已精神崩溃。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秦夜感觉界碑能量再次临近警戒线，心神俱疲之际——
前方！那片区域的异常波动变得清晰可辨！
那是一片巨大的能量漩涡！无数种属性的虚无能量在其中疯狂对冲、湮灭、诞生，形成一片色彩斑斓却充满致命危险的死亡地带！漩涡的中心，隐约可见一点极其凝聚、散发着冰冷纯粹光泽的结晶体，正随着漩涡缓缓转动——正是墟海晶钻！
然而，在晶钻的周围，盘旋着数十道巨大的、形态不定的暗影！它们仿佛是能量漩涡的伴生物，由纯粹的寂灭与混乱法则构成，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气息！其中几道暗影的强度，甚至让秦夜都感到了致命的威胁！
“好多……而且很强！”苏婉倒吸一口凉气。
“必须速战速决！”秦夜眼神凝重。界碑的能量，不足以支撑长时间的战斗。
他操控界碑，在距离能量漩涡边缘一段相对安全的距离停下。如何夺取晶钻？强冲进去无疑是送死。
秦夜的目光再次投向识海中的混沌符文，一个计划迅速成型。
“婉儿，你留在界碑内，维持空间稳定，随时准备接应我。”秦夜沉声道，“我出去，尝试‘引’它出来。”
“太危险了！外面那些暗影……”苏婉急道。
“放心，我有分寸。”秦夜打断她，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我的混沌道韵，或许能‘欺骗’它们，甚至……短暂地‘同化’它们。”
他不再多言，深吸一口气，将状态调整至巅峰。下一刻，他身形一闪，竟直接穿透了界碑的秩序壁垒，出现在了绝对虚无之中！
嗡！
一离开界碑庇护，那恐怖的虚无同化压力瞬间袭来！秦夜闷哼一声，周身灰白皎洁蔚蓝暗黑四色道韵自动爆发，形成一个仅能包裹自身的微型混沌领域，艰难地抵御着外界的侵蚀。领域之外，那些盘旋的暗影立刻感应到了这“异物”的存在，发出无声的嘶吼，数道较小的暗影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猛地扑了过来！
“来得好！”秦夜不闪不避，眼中混沌之光流转。他双手结印，混沌道韵不再模拟秩序，而是极致地向内坍缩，模拟出与那些暗影同源的、甚至更加精纯的虚无寂灭意境！
刹那间，秦夜的气息变得飘渺、空洞，仿佛化作了虚无之海的一部分！那扑来的几道暗影猛地一滞，它们那简单的毁灭本能产生了困惑——这个“异物”的气息，怎么突然变得和“家”一样了？
就是现在！
秦夜身形如电，趁着暗影迟疑的瞬间，从它们之间的缝隙穿过，朝着能量漩涡中心的晶钻疾驰而去！他并非直线前进，而是沿着一条玄奥的轨迹，如同游鱼般，巧妙地避开了漩涡中最狂暴的能量乱流。
越来越多的暗影被惊动，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但秦夜将混沌道韵的“模拟”与“欺骗”发挥到极致，时而在左模拟出狂暴能量流，时而在右模拟出死寂空洞，不断扰乱着暗影的锁定。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对混沌道韵的运用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然而，越靠近漩涡中心，能量乱流越恐怖，暗影也越强大。当秦夜距离晶钻仅有百丈之遥时，三道体型最为庞大、气息堪比开元境巅峰的暗影领主，终于彻底识破了他的伪装，发出震怒的意念波动，从三个方向夹击而来！它们挥出的攻击，不再是简单的能量冲击，而是蕴含着撕裂法则的虚无之刃！
避无可避！
“只能硬闯了！”秦夜眼中闪过决绝，混沌符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四色道韵在身前凝聚成一面不断生灭、仿佛能吞噬万法的混沌漩涡盾！
轰！轰！轰！
三道虚无之刃狠狠斩在漩涡盾上！恐怖的力量让秦夜浑身剧震，微型领域剧烈扭曲，险些崩溃！他喉头一甜，强行将逆血咽下，借着这股冲击力，速度再增，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向近在咫尺的墟海晶钻！
“到手了！”秦夜心中狂喜，伸手抓向那枚散发着诱人光泽的晶钻。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晶钻的刹那——
异变再生！
晶钻旁边，那原本平静的虚空，突然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一只由纯粹虚无能量构成的、遮天蔽日的巨大手掌，无声无息地探出，后发先至，一把将墟海晶钻握在了掌心！
紧接着，一个庞大到难以形容的阴影，缓缓从虚空中浮现而出。它没有固定的形态，仿佛是一切“虚无”概念的集合体，其散发出的威压，让整个能量漩涡都为之静止！那三道暗影领主在这存在面前，如同温顺的宠物般，匍匐不动。
秦夜的血液瞬间冰冷！
这气息……远胜暗影领主！甚至……超越了开元境的范畴，触摸到了神通境的门槛！这是这片虚无之海真正的“霸主”级存在！
“蝼蚁……安敢窃取……吾之藏品……”
一道冰冷、漠然、仿佛来自宇宙终焉的意念，直接轰入了秦夜的识海！
巨大的虚无手掌缓缓收紧，墟海晶钻在其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而那阴影“目光”，则锁定了秦夜，如同在看一只即将被碾碎的虫子。
绝境！真正的绝境！
界碑内，苏婉看到这一幕，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她不顾一切地想要冲出去，却被界碑的秩序壁垒死死挡住！
秦夜站在巨大的阴影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前有恐怖霸主拦路，后有无数暗影环伺，界碑能量即将耗尽……
是放弃晶钻，狼狈逃回界碑，然后等待能量耗尽一起湮灭？还是……拼死一搏，在这必死之局中，杀出一条血路？
秦夜缓缓抬起头，看着那尊恐怖的虚无阴影，看着它掌心中的墟海晶钻，又“看”了一眼界碑内焦急万分的苏婉。
他笑了。
那是一种放下所有顾虑、将所有一切赌在下一击的、疯狂而平静的笑容。
他的识海中，混沌符文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燃烧起来！
“我的道……可是连归墟都吞过的……”
“你……又算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