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微明。
望海镇的营地已经拔营。
杨烈并未大张旗鼓，只带了花木兰、黎青黛，以及一百名虎豹骑亲卫，轻车简从，朝着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队伍行进得极快，人人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胯下战马亦是神骏非凡。
官道之上，烟尘滚滚。
“王爷。”
与杨烈并驾齐驱的黎青黛，忽然开口。
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那是力量被抽干的后遗症，但一双眸子，却亮得惊人。
“嗯？”杨烈目视前方，随口应道。
“青黛想让王爷看看，‘瘟部天兵’的用处。”
黎青黛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难言的狂热。
杨烈闻言，来了兴趣。
“哦？如何展示？”
他确实好奇，这种只存在于系统描述中的“神话兵种”，究竟有何等威能。
黎青黛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看向了从众人头顶飞掠而过的一只苍鹰。
那苍鹰展翅翱翔，姿态矫健，充满了生命力。
黎青黛的嘴唇微动，似乎在无声地念着什么。
一个念头。
仅仅是一个念头。
下一瞬！
“啾……”
一声凄厉短促的悲鸣，响彻半空。
那只原本搏击长空的苍鹰，身形猛地一僵，双翅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就像一块石头，直挺挺地从高空坠落下来。
“啪！”
一声闷响，苍鹰砸在官道上，抽搐了两下，便再无声息。
一名虎豹骑亲卫策马上前，翻身下马，捡起苍鹰尸体，恭敬地呈到杨烈面前。
杨烈接过。
入手冰凉。
这只鹰，已经死透了。
它的羽毛依旧光滑，身体没有任何伤口，但生命的气息，却在短短一瞬间，被抽得一干二净。
“这是……”杨烈眉头一挑。
“是‘卒死瘟’。”
黎青黛平静地解释道，“一种青黛从古籍上看到的奇瘟，能在一瞬间破坏生灵的心脉，无影无形，无药可解。”
杨烈的心头，猛地一跳。
好霸道的瘟疫！
这还只是针对单个生灵。
“范围呢？”他沉声问道。
“王爷请看。”
黎青黛抬起纤纤玉指，指向了远处官道拐角处的一片小树林。
“那里，有一队斥候，大概二十人。看服饰，应该是青州某个诸侯的人，不知在此窥探什么。”
杨烈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距离太远，他只能隐约看到几个人影晃动。
黎青黛再次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她的脸色变得更白了一分，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显然，对一个范围内的群体目标发动瘟疫，对她目前的消耗不小。
但，也仅仅是消耗不小而已。
三息之后。
黎青黛睁开眼，对着杨烈微微一笑。
“好了。”
“……”
杨烈没有说话，只是猛地一夹马腹。
“驾！”
战马如龙，朝着那片小树林狂奔而去。
花木兰和一众亲卫，立刻跟上。
不过百余息的功夫，众人便冲到了树林前。
一股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
树林中，横七竖八地躺着二十具尸体。
这些斥候死状凄惨到了极点。
他们七窍流血，皮肤上布满了鸡蛋大小的黑色脓疮，脓疮破裂，流出腥臭的黄绿液体，将地面都腐蚀得“滋滋”作响。
有些人似乎是在剧痛中疯狂地抓挠自己的身体，指甲尽断，血肉模糊。
从他们倒地的位置看，从发作到死亡，他们甚至没能跑出三步！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就在短短片刻之前，这里还是一队活生生的精锐斥候？
“嘶……”
即便是见惯了生死的虎豹骑亲卫，此刻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手段？
妖术？
神罚？
杨烈翻身下马，走到一具尸体旁，蹲下身。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尸体上残留着一股诡异而恶毒的力量。
这，就是瘟疫。
看不见，摸不着，却能瞬息之间，夺走一切。
“王爷，这种‘恶咒瘟’，传播性极强，凡是触碰到尸体脓液的活物，都会在半个时辰内，以同样的方式死去。”黎青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杨烈缓缓站起身。
他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极致的兴奋和满意。
“很好。”
“非常好！”
有了这种神鬼莫测的杀人手段，区区京城，又算得了什么龙潭虎穴？
就算是宗师强者，被这种瘟疫缠上，护体罡气能撑多久？
一旦真气耗尽，不也一样是死路一条？
这，才是真正的灭国级大杀器！
黎青黛，不，应该说是“瘟部神女”，她一个人的价值，便足以抵得上一支百万大军！
就在杨烈心潮澎湃之际。
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响起。
【叮！】
【检测到前方存在金色气运拥有者！】
【目标：冰火双璧（双生）】
【姓名：红鸾，青鸾】
【气运等级：金色（天命之女）】
【状态：镇抚司靖安侯‘魏长风’之义女，贴身护卫】
【地点：大夏皇朝，京城，靖安侯府】
嗯？
杨烈一愣。
又是金色气运？还是两个？
双胞胎？
他瞬间抓住了重点。
靖安侯魏长风的义女？
魏长风此人，他有所耳闻。
当今大夏皇帝最忠诚的一条狗，执掌镇抚司，手段酷烈，为人刻板，是朝中无数官员的噩梦。
皇帝宣自己入京，摆明了是鸿门宴。
而魏长风，必然是这场鸿门宴上，最锋利的那把刀。
现在，他的两个金色气运的义女，即将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
杨烈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有意思。”
“看来这位靖安侯，给本王准备了一份‘大礼’啊。”
……
与此同时。
大夏皇朝，京城。
靖安侯府，一间雅致的绣楼内。
“砰！”
一只名贵的青瓷茶杯，被狠狠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岂有此理！”
身穿一袭火红劲装的少女，俏脸含煞，胸口剧烈起伏。
“父亲……不，魏长风他到底想干什么？！”
“把我们当成什么了？货物吗？说赏就赏给那个什么北疆来的燕王？”
少女正是红鸾。
她一头青丝如瀑，肌肤胜雪，容颜绝美，但此刻一双凤眸里，却燃烧着熊熊怒火。
在她对面，一个容貌与她一模一样，但气质却截然相反的蓝衣少女，正静静地擦拭着手中的长剑。
剑身如秋水，映出她冰冷而平静的脸。
“姐姐，慎言。”
青鸾的声音，也如她的剑一般，清冷，没有一丝温度。
“这里是侯府，不是我们的家。”
“家？”红鸾惨然一笑，“我们还有家吗？”
她猛地转身，抓住青鸾的肩膀。
“青鸾！你难道忘了吗？爹娘是怎么死的？魏长风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当年用整个家族的性命威胁我们，逼我们认贼作父！”
“整整十年了！我们像狗一样为他卖命，手上沾满了鲜血！现在，他为了对付一个什么燕王，就要把我们像玩物一样送出去？”
“我受够了！我宁可死，也不愿受此屈辱！”
红鸾的情绪，已然失控。
青鸾抬起头，看着自己这个性烈如火的姐姐。
她放下长剑，反手握住红鸾的手。
她的手，冰凉刺骨。
“姐姐，冷静点。”
“死，很容易。可我们死了，被他关在暗牢里的弟弟怎么办？”
一句话，像一盆冰水，浇灭了红鸾所有的怒火。
她身体一软，瘫坐在椅子上，脸上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和无力。
是啊。
弟弟……
那是她们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红鸾的声音带着哭腔。
“忍。”
青鸾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她重新拿起长剑，用丝帕仔仔细细地擦拭着，仿佛那不是一柄杀人的凶器，而是一件稀世珍宝。
“魏长风是半步宗师，权势滔天，府内高手如云。我们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
“他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青鸾的语气，平静得可怕。
“他想让我们去刺杀那个燕王杨烈，我们就去。”
“他要我们献上身体，我们就献上。”
“什么？”红鸾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青鸾没有看她，只是冷冷地盯着剑刃上自己的倒影。
“一个男人的身体，换我们活下去的机会，换弟弟能平安长大，值得。”
“姐姐，你要记住。”
“我们的命，我们的身体，我们的剑……都只是工具。”
“在找到机会，将剑刺入魏长风心脏之前，我们必须忍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