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滢琅一惊，小手搭在他的大掌上，试图拿开，“皇上，这是在外面。”
李扶渊笑了笑，终究还是顾虑她的感受，拉着她走进殿中，不必他开口，张福海已领着侍女们退出。
殿堂气氛缱绻，青年一直挂着和煦的微信，“才回来两天，你不累吗？”
“春季百花齐放，是采蜜的好时机。”
“可你要做这做那的，我怕你的身子吃不消？”他意有所指，暗示今晚又要让她侍寝了。
她有些不舒服地挠了挠耳朵，白皙的手指衬得脸蛋宛如胭脂般绯红，他是禽兽吗？前夜折磨得她半死不活，今晚又要来？
“我——”她目光躲闪，支支吾吾。
他一手按住她的肩胛，一手将她揽了过来，声音如潺潺流水，温润而清朗，“身子还痛吗？”
谢滢琅有些别扭，肩胛宛如刺猬般缩了起来，这问题太过暧昧，让她不适应。
他当然知道，女子初次侍寝，身子定然不适。然他不后悔，若重来一次，他仍旧会毫不犹豫地占有她。
她被搂进他怀里，无法动弹。他将下颌抵在她的秀发上，贪婪地吮吸着。
“皇上忙完政务了么？”她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尚未。”
“那皇上该去承宇阁了。”
他自然不肯，抬起她的下颌，迫使她迎接他的灼热，“滢滢，我已经将妃嫔侍寝之事拟定下来了。”
“什么？”也就是说，有人来和她分担了。
“因宫中现下无后，属你的位分最大，每月初一，十五是你必须侍寝的日子，至于其他时间，我想找谁就是谁。”
这是什么制度？换个方式讲，也就是他想日日宿在飞镜台，她也没法拒绝了？
“不行的皇上，”她断然反驳，“这对其他妃嫔不公。”
李扶渊一笑，“有何不公？你比她们更晚进宫，却身居贵妃之位，你觉得她们就认为公平吗？”
见她薄唇抿紧，他的声音就压得更低了，“滢滢，我就是要让她们知道，你在我的心中是最重要的。这样她们便会投鼠忌器，无人敢再对你动手。至于旁人的闲言碎语，你不必理会，交给我来解决。专宠又如何？谁敢多嘴，我割了她的舌头。”
听他语气，仿佛真的要每天来飞镜台。她有些担忧，难道真的要和他同屋同榻吗？“皇上……”
话还未说出口，李扶渊便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我心意已决，滢滢，我们已经是真正的夫妻了，你难道还要拒绝我吗？”
谢滢琅脸色失落，垂下眸子，青年为讨美人欢心，又开出自己的条件，“瓜子朕已经命人释放出来了，先让她回下房歇息，明日你们便可相见了……”
她星眸一亮，明显高兴起来。
李扶渊又道：“还有，你想到感业寺为宁月臣供奉长明灯，我也准了。”
他连这个也答应了？谢滢琅神色一怔，没想到他突然间变得这么好说话了。瓜子能走出暴室，她着实安心多了，“谢皇上恩典。”这次她说得真心实意。
“那滢滢准备如何谢？”眼看着青年的眼神宛如漩涡一般，恨不得将她吞并，她咽了咽口水，侧过头看向别处，青年环住她的腰身，呼吸开始加粗，就这般吻了下去。
他的吻是那么热烈，她几乎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闭上眼睛，逼不得已地接受他的亲热。
杭州城的雨夜，她只能以终生自由作为交换，为了宁母，宁刻羽，还有甘霖私塾。
山洞里，她也用身体作为交易，为了她以后，如今还是不可以反抗，为了瓜子。
她默默安慰自己，一切只是交易，她不可能爱上他。
可为何觉得难受极了，这时，他忽然离开她的唇，轻轻执起她的手，“滢滢，你不高兴？”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地朝他一笑，“不，我已经和皇上有夫妻之实了。”
“那你的心呢？”他目光炯炯。
谢滢琅手里一抖，他自然感受到了，却将她的小手扣在自己胸口上。见她迟迟不敢出声，他无奈地笑了起来，至少她已经不抵触和他亲吻了，“我相信，有一天你会将心托付给我。”
她有些尴尬，他反而抱得更紧了。
“皇上，那你什么时候让我去感业寺？”
李扶渊听了也不反感，“端午节。”
“要到端午节？”谢滢琅有些不淡定了，那岂不是还有一个多月。
“是，”他回应，“端午节我会休沐几日，到郊外巡查高武训练的骑兵，届时可以带上你。”
他还是不放心她，要跟她一块去。但能给月臣上香奉灯，已实属不易。她不敢再提要求了，见她这乖顺的模样，李扶渊很是满意，搂着她亲了又亲，这在以前，她是会躲闪的，尽管她看起来还是有些不悦，但她能逆来顺受，说明他们的关系有了极大的提升。
然仅仅是片刻，就开始不满足。他猛然将她打横抱起，往床榻走去，就像那夜在山洞里般，他宛如贪食的饕餮，不知疲惫，肆无忌惮。
“滢滢，”他喘声。
谢滢琅知他想干什么，在他的手伸过来时连忙抓住，开口道，“皇上，我身子不适。”又补充一句，“能不能等下回再说？”说完，急忙缩进被窝里。
李扶渊手上一僵，猛然起身整理好衣襟。
是啊，她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又初次侍寝，他应当控制自己的欲望。
他一脸歉然，笑了笑，“那我先走了，晚上来陪你用膳。”
谢滢琅“嗯”的一声，他目光眷恋，不断回头，最终还是将门掩上。
李扶渊去了慈安殿。
自从上回在朝中指责武鹏后，李扶渊就有意回避武太后。他们本就非亲生母子，这几年来因为谢滢琅的事，母子已经有了裂痕。然这次，李扶渊不想退缩了。
“母后。”李扶渊朝她躬身。
武太后点点头，“好久没见到你了，扶渊。”
李扶渊一愣，叹息一声，“是儿子的错，不该忽略了母后。”
“那日听皇上在大殿指责武鹏，你不会真的要拿武家如何吧？毕竟，真凶已经伏法了，此事确不是昭琦所为。”
“自是，”李扶渊淡淡一笑，“儿子只是想告诉后宫妃嫔，不要倚仗母族在前朝的权势，就在后宫为所欲为。”
“扶渊此话有理，”武太后忽然岔开话题，“听闻皇上前天和贵妃在宫外度过的？”
“是，贵妃她已无大碍。儿子此番前来，就是有一事想通知母后。”
“通知？”武太后对他这用词颇为不满，他现在有什么事连和她商量都不肯了。
李扶渊正了色，“儿子对后宫妃嫔侍寝制度做了安排，贵妃两月有初一、十五这必不可少的两次，其他人看着办。”
武太后听言皱眉，这哪里是对众人做了安排，分明是想专宠那个女人。
“儿子这件事希望由母后来告诉众人。”
“为何要哀家来说？皇上是这座皇宫的主人，你去跟她们讲不是更恰当？”
李扶渊不急不缓，“后宫目前仍由母后掌管，由你来说更好。”
武太后恍然大悟，这分明就是想让她出面，专门提及谢滢琅侍寝，拨正她的地位。后宫有太后撑腰，谁敢有异议？
她拒绝，李扶渊又道：“若母后执意不肯，那儿子只能对武昭琦下手了。”
什么？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威胁。她毕竟是他的小姨啊，就算不是亲生的，也是她一把拉扯大的。他怎能……
半晌，她还是妥协了，“如果皇上能答应以往一笔勾销，不再追究昭琦以前的过错，哀家可以答应。”
等到李扶渊离开时，武太后才叹了口气，“原来，他从未拿哀家当成母亲。”
绘秋劝解道：“太后，皇上他不仅仅是您的儿子，更是国君。揣度考量，权衡利益，岂有亲情可言？”
“是呀，”武太后叹气，“可今日这情形，若是换了姐姐，兴许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吧。”
——
几天后，谢滢琅陪李起来到百鸟苑，但见几只鸽子飘落在地，一见到他们走来，竟也不害怕，反而拍拍翅膀，扭动着身躯在他们面前晃悠，似为讨食。
谢滢琅见到鸽子们这乖张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起见她颇为愉悦，调侃道：“嫂子笑起来真好看，难怪皇兄那么喜欢你。”
他的语气亲切又揶揄，别人皇子王爷见了她都规规矩矩的，唯有这个十来岁的少年，一副懵懂又天真之态。
但见他浑身的尘土还有褶皱的衣服，她又嗤嗤一笑，李起这才觉得失态，“母后每天都逼我读书。我难得出来玩，肯定是要尽兴才行。”
说完，又凑到她耳边一说，“嫂子，你可要当心啊。我看那高将军，也很喜欢你。每次下朝后，他总要绕一番远路经过太液池，因为那里可以望见飞镜台。”
“你休要胡说，我是皇上的侍妾，若是叫旁人听去……”
李起哈哈大笑，手托着腮，又嘻嘻出声，“这有什么呀？你跟个仙子似的，我也很喜欢你。”
谢滢琅一惊，实在不知高武有此行径，也为李起的直言不讳感到尴尬。
见她脸红，李起随即咧嘴而言，“罢了，不逗你了，我得赶紧到慈安宫给母后请安。”说完，他便走开了。
百鸟苑瞬间只剩下她和瓜子两人，瓜子刚回来侍奉，此刻见娘娘神情恍惚，似想起过往，于是从宫人那里寻来面糠，递到她手中。
谢滢琅瞅着苑中那一只只扑腾活跃的鸟儿，恍然想起以前在江南，宁月臣多次带她到林间赏玩，鸟儿见到他们，都是远走高飞。然而，这些鸟儿待她却如此亲密，她随手抓起一把面糠，仍落在地。
鸽子活蹦乱跳，显然吃得十分愉悦。其中有一只甚至跃到她肩胛上，啄了啄她的纱衣。
她伸手轻轻抚摸那鸽子的脑袋，它还乖巧地蹭了蹭。
直到身边有脚步声传来，那鸽子似乎受到惊吓，飞到远处。
“臣拜见娘娘。”
高武在她身后行礼，谢滢琅一怔，想到李起的话，又叹息一声。
她转过身来，“高将军也是来看鸽子的吗？”
高武点点头，刚想说话又见谢滢琅移开目光，他咳嗽几声，又道：“那鸽子同娘娘倒是心有灵犀，娘娘不如和它交个朋友？”
谢滢琅笑了起来，“交朋友？可我该如何称呼那鸽子？”
“这鸽子通身雪白，不如唤它阿雪好了？”
“阿雪？”她挑挑眉，星眸顿时泛起亮光，高武愣愣地看着，她莞尔一笑的模样，真是磨人。
片刻，就听她笑道：“不错，就叫它阿雪好了。”
谢滢琅招招手，那鸽子果真飞扑到她身边。
“好，”高武拍拍手掌，“阿雪，我们是朋友了，以后要互相照顾哦。”
女子轻笑，却顿觉高武话中有话，侧眸看向他，只见他目光落在雪鸽身上。
想来是自己多心了，她垂下头，却没瞧见高武偷偷投来笑意。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这片安宁，“高武，你在干什么？”
朝容本为寻他而来，却没料到，刚到百鸟苑，就见他看着她，带着爱慕还有关切。这个不要脸的女人，都嫁给皇上为妃了，却在这勾搭她的心上人。
谢滢琅走开几步，和高武保持距离。
“谢滢琅，你太不要脸了。”
朝容怒气冲冲，突然上前对谢滢琅扬起手掌，她一愣，谁料高武挡在她跟前，准备迎接朝容的巴掌。
“高武，你干什么？”
高武沉声道：“公主息怒。娘娘是皇上宠妃，你若动她，皇上定饶不了你。”
“你……”朝容呼吸开始剧烈起伏，高武一贯不爱管闲事，可今日为了别的女人愿意挨打？
朝容岂肯善罢甘休，又朝谢滢琅辱骂，“你这狐狸精，专门勾引男人是吧？迷惑了皇兄还不够，还来勾引高武。”
然谢滢琅未打算回应，反而是高武，突然厉色道：“公主，你若再敢胡言乱语，臣绝不会再同公主说话。”
朝容踉跄后退，泪水瞬间盈眶，“你就这么护着她是吧？好，我去告诉皇兄，看他怎么收拾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