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单元如同陨星,拖着几近熄灭的推进器尾焰,艰难地突入那颗土黄色行星的大气层。剧烈的摩擦让单元外壳变得通红,发出刺耳的尖啸。
姜狱强撑着最后的意识,操控着单元,在一片望无际的、布满风蚀岩柱的荒芜戈壁上,完成了一次近乎坠毁的迫降。
“轰——!”
单元在地面上犁出一道长达数里的深沟,才终于彻底停下,舱内烟雾弥漫,火花四溅。
姜狱咳出几口带着内脏碎片的淤血,第一时间确认雪漓无恙后,才踉跄着打开舱门,踏上了这片陌生的土地。
天空是昏黄色的,弥漫着永不停歇的沙尘。空气干燥而稀薄,蕴含着一种极其稀薄、却异常古老的苍凉气息。举目四望,尽是嶙峋的怪石和绵延的沙丘,没有任何生命迹象,死寂得可怕。
然而,姜狱却猛地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这空气中弥漫的苍凉气息,在吸入肺腑之后,竟与他脾之神藏的那股厚重、承载的明黄之气产生了强烈的共鸣!甚至比他之前在“虚空之眼”熔炼的那块土黄晶簇更加精纯、更加本源!
“这是……玄黄母气?!”一个古老的名词自他传承记忆中浮现。传说中,开天辟地之初,清浊分离,演化天地,其中最为本源厚重的气息便是玄黄母气,是滋养万物、承载文明的根基!
此地,竟然残留着如此古老的气息?虽然稀薄,但品质极高!
这对于刚刚洞开脾之神藏,亟需巩固根基的他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
他立刻盘膝坐下,甚至顾不上修复单元,全力运转功法。脾之神藏如同久旱逢甘霖的田地,疯狂吞吐着空气中那稀薄的玄黄母气。他体表的明黄光泽肉眼可见地变得浓郁、坚实,之前因强行熔炼归墟能量和亡命飞遁造成的暗伤,也在玄黄母气的滋养下开始缓慢愈合。
就在他沉浸于修炼中时,他识海深处那枚一直沉寂的母鼎核心碎片,再次传来了微弱的波动。这一次,并非牵引,而像是……接收。
一段残缺不全、布满雪花噪点的意念画面,强行涌入他的脑海——
他“看”到了一场战争。并非仙界与凡俗的战争,而是更加古老、更加恐怖的场景:星穹破碎,法则哀鸣,无数形态各异的巨大生灵在星海间搏杀,它们的对手,并非实体,而是无处不在的、如同潮水般涌来的灰色雾气(归墟之力)!一尊庞大无匹、仿佛由无数星辰熔铸而成的青铜巨鼎(完整的万象母鼎)在星海中央沉浮,鼎口倾泻出混沌色的洪流,试图阻挡灰雾,却被数道自虚无中斩出的、缠绕着秩序神链的恐怖攻击击中,轰然崩碎……
画面戛然而止。
紧接着,是一段断断续续的、仿佛跨越了万古时空的悲怆叹息,直接响彻在他的神魂深处:
“玄黄……泣血……星图……葬……”
“守望者……已失格……钥匙……归……”
“小心……仙……非敌……亦非……友……”
信息到此彻底中断,核心碎片再次恢复了沉寂。
姜狱猛地睁开双眼,额角渗出冷汗,心脏剧烈跳动。
那些画面……是上一纪元,或者说更早时代,万象母鼎崩碎时的景象?那些与归墟雾气搏杀的巨大生灵是什么?是龙族?还是其他未知的古老种族?那斩向母鼎的秩序神链攻击……来自仙界?还是其他存在?
“仙……非敌亦非友?”这句话更是让他心神剧震。仙界追捕他,镇压众生,为何在这古老的“留言”中,却给出如此模糊的界定?
还有“玄黄泣血”、“星图葬”、“守望者失格”……这些零碎的词语,又指向什么?
他感觉自己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巨大冰山的一角,其下隐藏的真相,远比想象中更加复杂、更加恐怖。
这片看似荒芜的死寂行星,恐怕隐藏着惊人的秘密。那稀薄的玄黄母气,以及核心碎片接收到的古老“残响”,都指明了此地的不凡。
他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片昏黄的天地。当务之急,是恢复力量,修复单元,然后以此地为起点,探寻这些古老谜团的答案。
然而,就在他准备着手修复单元时,极远处的天际,突然传来了细微却尖锐的破空之声!
数道散发着强大能量波动的流光,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他迫降的地点疾驰而来!
流光中蕴含的能量属性,并非仙界的秩序仙光,也非归墟的死寂,而是一种……充满了侵略性与掠夺意味的猩红之色!
这陌生的星域,迎接他的并非宁静,而是新的麻烦!
姜狱眼神一冷,刚刚恢复几分的寂灭镇狱力悄然运转。
看来,想安静地舔舐伤口,是一种奢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