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的手还贴在石门上。
火焰顺着他的掌心钻进皮肤,沿着纹路往里烧,石头都被烤得发红。他能感觉到门后有东西在动,像是在抓,在挠,想要冲出来。他咬紧牙关,拼命把灵力往前送,肩膀绷得像铁块一样硬。
突然,背后一凉。
不是风吹的,是杀气。
他猛地回头。
血光炸开!
一道血浪从地缝里喷出来,像活蛇一样甩向古月儿。江烬根本来不及多想,脚尖一点地面,焚天剑域瞬间展开。火光化作利剑横扫出去,“咔”一声,斩断了那根血丝。
古月儿踉跄着后退,靠在岩壁上喘气。
“谁!哪个王八蛋!”江烬怒吼。
地面裂开,一个人影踩着血浪缓缓升起。黑袍翻飞,脸上挂着冷笑。
是任天行。
“你还活着?”江烬盯着他,声音冷得像冰。
“上次是你走运,嘿嘿……嘿……。”任天行抬起双手,发出一阵阴冷的笑声,双手结印血河翻滚,“这次,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话音刚落,血浪猛然暴涨!三条血蟒从河中窜出,两条扑向江烬,一条直奔古月儿。江烬挥动剑域挡住两道攻击,火剑和血蛇撞在一起,轰的一声炸出一团红雾。
古月儿抬手打出一张符印,可符光刚出就被血雾吞没了。
江烬眼角一抽。
欧阳雪站在三步外,右手死死按着左肩。那里黑气还在蔓延,她脸色发青,动作也慢了下来。
下一秒,血河一卷,浪头直接把她卷了进去。
“欧阳!”江烬冲过去。
太迟了。
她的身体被血流裹住,整个人往下沉。只剩一缕头发露在外面,随着血浪轻轻晃荡。
“混蛋!放开她!”江烬双眼通红,全身灵力疯狂灌入剑域。焚天诀逆冲经脉,手臂上的血管一根根暴起,像要炸开。
他不管石门了。
也不管什么封印、真相。
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救她!
剑域在他头顶凝聚成一把巨大的赤红长剑,边缘燃烧着火焰。他双手握紧剑柄,狠狠劈进血河中央。
轰!
血浪炸开,四处飞溅。每一滴血落在地上都发出“滋滋”的声音,烧出一个个小坑。
血河剧烈震荡,任天行脚下一晃,但很快稳住身形。他狞笑一声,双手结印,血河迅速重组,反而把欧阳雪压得更深。
“就凭你?也想破我的血河?”任天行嘶哑地笑,“这是用百人精血炼成的杀阵!你越用力,反噬就越强!”
江烬没说话。
他只是再次举起剑。
又是一记重劈!
血河再震。
可这一次,他胸口一闷,喉咙发甜,一口血喷在剑身上。
剑域颤了一下。
没散,但明显弱了。
“江烬!”古月儿喊,“别硬撑了!你的经脉快撑不住了!”
江烬抹掉嘴角的血,眼睛死死盯着血河深处。
他知道她在里面。
还能感受到她的气息,虽然很微弱,但还在。
只要她还活着,他就不能停。
他深吸一口气,把最后的灵力灌进剑域。眉心突然一烫,那块焚天镜碎片似乎要冲出来,但他强行压住了。现在不是动它的时候,一旦失控,他自己也会被烧成灰。
他只能靠剑域。
靠这具身体。
哪怕骨头断了,也要劈开这条河!
第三剑落下。
轰隆!
血河中央被劈开一道裂缝,不到一眨眼就合上了。可就在那一瞬,江烬看到了欧阳雪的脸。
她闭着眼,嘴唇发白,整个人像是冻僵了一样。
“醒过来……啊……!”江烬咬着牙,“你说过要一起走出去的……你不能食言……”
任天行大笑:“挣扎有用吗?她已经被血魂锁困住,神魂正在被炼化。等我抽干她的剑心之力,下一个就是你!”
江烬抬起头。
眼神变了。
不再是焦急,也不是愤怒。
是一种冷到骨子里的决绝。
他松开剑域,单膝跪地,喘着粗气。右手却慢慢抬起来,按在自己胸口。
那里,是焚天诀的力量源头。
他要把所有力量榨出来。
哪怕只剩一口气。
古月儿看出他想干什么,急忙冲上来:“你要自爆灵海?不行!你会死的!”
“我不会死。”江烬低声说,“她也不能死。”
他五指收紧,灵力从心口倒流回手臂,再冲进剑域。
剑域重新燃起,比之前更亮,也更不稳定。边缘开始崩裂,像是随时会碎。
第四剑。
拼上性命的一剑。
剑落,血河炸开三丈高。
欧阳雪的身体被抛了出来。
可还没落地,血河又合拢,一条血鞭缠住她的脚踝,往回拖。
江烬眼睛都红了。
他扔掉剑,整个人冲进血河。
拳头砸进血流,死死抓住她的手腕。
“给我——回来——!”
他怒吼。
全身经脉像被刀割,焚天诀乱窜,五脏六腑都在疼。但他不松手。
任天行脸色变了:“疯子!你不要命了?”
江烬不理他。
他把欧阳雪拽到怀里,转身背对血河,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下一波攻击。
砰!
一记血锤砸在他背上。
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他咳出一大口血,却还是撑着没倒。
古月儿冲上来,扶住两人。
“快走!”江烬声音沙哑,“带她出去……别管我……”
“我不走。”古月儿咬牙,“你也得活着。”
她掏出一枚玉符,用力捏碎。
一道光罩落下,暂时挡住了血河。
江烬靠在她肩上,呼吸急促。
他知道撑不了多久。
玉符的光已经开始出现裂纹。
任天行站在血浪之上,双手再次结印。血河中央浮现出一颗旋转的血球。
“最后一击。”他说,“送你们一起下地狱。”
江烬抬起头。
看着那颗血球。
眉心的碎片烫得像要烧穿脑袋。
他抬起手,指尖沾着自己的血。
画了一个符。
不是焚天诀里的,也不是虚空引。
是他小时候偷偷在母亲房里学的禁术——燃血开脉。
代价是三年寿命。
但现在,谁在乎?
他手指一划,按在自己心口。
血符亮起。
一瞬间,全身血液沸腾。
力量回来了。
他站起身,捡起地上的断剑。
剑域最后一次展开。
不是防守,不是试探。
是拼命。
他冲向血河。
任天行瞳孔一缩:“你找死!”
血球砸下。
江烬跃起。
“狗杂碎……去死吧!”
剑尖对准血球中心。
撞上了。
轰——
整条血河炸开。
红雨洒满地穴。
江烬倒飞出去,摔在地上,手里的剑断成两截。
他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古月儿抱着欧阳雪爬过去。
欧阳雪的手指动了一下。
眼皮轻轻颤了颤。
江烬艰难地抬头。
看见她还活着。
他终于松了口气。
远处,任天行半边身子焦黑,嘴角流血,内伤极重。他死死盯着江烬,眼里全是恨意。
“你赢不了……下次……我会让你亲眼看着她们死……”
他转身退至地缝边缘。
地穴安静下来。
只剩下血水流淌的声音。
古月儿把欧阳雪平放在地上,伸手探了探鼻息。
还有气。
她抬头看江烬。
“你怎么样?”
江烬没回答。
他躺在地上,一只手伸向欧阳雪的方向。
指尖离她的手只有半寸。
差一点点就能碰到。
他的眼睛还睁着。
一直盯着她。
然后,一滴血从他眼角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