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这一瞬,仿佛某种禁制被触动,轰然一声,原本汹涌的气运之海骤然掀起滔天波澜。
更令人骇然的是,这片汪洋开始显露出一种冥冥中的秩序。
在这股秩序之下,那原本只是光辉流转的气运之柱,竟缓缓蜕变为凝实之体。
“凝实了?这是……气运天柱?”
“贯通天地,承载天命的支柱?!”
变化快若电光,转瞬间,那光柱已化作一根巍峨巨柱,其上镌刻山河湖海、百族万灵、风雷雨电、日月星辰,栩栩如生,仿佛整片洪荒都被铭刻其上。
寻常生灵不知其为何物。
但凡修行至大罗之境,或曾听闻上古秘辛、接触过巫妖旧事、知晓人族传承核心的强者,皆能一眼认出——
这,正是天地认可、天命所钟的至高象征:
气运之柱。
尽管如今截教所汇聚的气运已高达七成,堪称惊世骇俗,但仅有七成气运,与在拥有同等气运的同时更立起气运天柱,完全是两个层次的局面。
单有滔天气运,或许只能说明截教昌盛兴旺、门徒鼎盛;可一旦天柱耸立,则意味着洪荒天道已然正式认可——截教,便是这方天地间唯一的主角。
自巫妖时代落幕之后,人族曾顺势而起,执掌天地主角之位。
然而如今,这份气运权柄,竟在无声无息之间悄然转移,落到了截教肩上。
自此以后,只要通天尚存于世一日,截教便注定是洪荒万灵瞩目的中心。
永恒不坠,无人可逆!
目睹此景,原本有意与通天抗衡的接引、准提与女娲,连同此刻对通天心生敌意的鸿钧,皆不由心头一紧,寒意自脊背升起。
身为圣人,他们比谁都清楚——被天道眷顾的主角,究竟意味着何等逆天的造化。
只要其使命未竟,任你百般打压、千般算计,最终都不过是在为其铺路,成为他登顶之路的垫脚石。
这一切毫无道理可言,却正是天命所在!
若圣人亲自出手,倒也并非不能强行斩断因果,只是需承担反噬之险,除此之外,的确再无他法。
可到了通天这里,局势变得更加棘手。
因通天自身便是圣人,其余三位圣人——女娲、接引、准提——根本无法以寻常手段动摇截教根基。
想要打破眼下这股如日中天的气势,唯有先击败通天本人!
然而通天之强,早已是有目共睹。
想凭一人之力胜他,绝无可能。
纵使三人联手,在此时也难以撼动其分毫。
正因如此,才说只要通天一日不死,截教便永为洪荒主角。
因为除了通天之外,此刻的截教早已大势已成,再无破绽可寻!
就连普通弟子,也在海量气运与灵气滋养之下,体内道韵流转,气息渐趋玄妙莫测。
轰!
忽然之间,不知从金鳌岛哪一处方位,骤然爆发出一道冲霄仙光,刹那间惊动万方,众生皆以为截教竟要再立第二根气运天柱!
待定睛细看,方才发觉并非天柱再起,不过是某位门人突破境界所致。
可众人还未及松口气,紧接着,金鳌岛上便接连亮起一道又一道璀璨光芒。
每一道光华闪现,便代表着一名截教仙人证得新境。
漫天辉光密布如星河,映照出的是成千上万截教弟子的集体飞跃。
“嘶——!”
看清这一幕后,不止洪荒众生震骇失语,就连接引、准提与女娲三位圣人,也都面露惊容,久久无法言语。
“此前截教实力便已远超阐教,如今阐教覆灭、人教衰微之际,他们的修为竟又迎来如此规模的集体跃迁?”
“早前只道通天教主不死,截教主角之位便不可动摇;可眼下的情形……哪怕通天被其他圣人压制,想要彻底瓦解截教天命,恐怕也难如登天!”
“人族本无圣人坐镇,却也曾执掌天地主角之运多年;而今截教万仙个个通玄,整体实力何止超越人族亿万倍?难道从此之后,这洪荒天地,真要唯截教马首是瞻,再无变局?”
惊涛之声席卷八荒。
四海之内,九霄之上,十方世界,无数生灵纷纷起身而动。
此前虽有不少生灵向往截教,却因顾虑重重,迟迟未曾真正踏上金鳌岛求道入门,仰慕也仅止于言语。
而今,气运天柱高悬,万仙齐破境界,终让所有追寻大道之辈再也按捺不住。
无论未来是否招致报复,至少在接下来的一个元会之中,截教独领风骚之势,已然不可逆转。
若能拜入截教门下,在一个元会乃至更为久远的岁月里所获得的进益,远胜于在外界耗费数百上千倍光阴苦苦摸索。
这般巨大的诱惑面前,任凭何等生灵也难以稳住心神,不动分毫。
然而,那些纷纷涌向截教的无边众生,终究只是芸芸之辈。
早已寻得自身道途、心中自有宏图的洪荒大能者,是不会轻易奔赴截教、投身其中的。
对他们而言,此举实则弊大于利!
就在万灵争渡、齐赴碧游宫之际,那浩荡翻腾、几乎撼动整个洪荒的气运之海与气运巨柱,也开始缓缓收敛其威势。
但这收敛并非凭空消散,而是化作一条凡俗生灵再也无法窥测的苍茫星河,自九霄之上奔流直下,尽数灌注于通天之身。
滚滚天河倾泻而下,通天的本源气运亦随之与截教整体气运愈发交融,浑然一体。
至最终,虽仍不能说他一人之气运等同于全教,却已在融合之中攀升至骇人境地。
单论规模,倘若截教独占洪荒七成气数,那么通天一身所聚,至少已握有其三分之一——
换言之,他一人之身承载的气运,竟超过洪荒总气数的两成三。
而寻常圣人所能执掌者,不过半成左右。
如此算来,通天一人之力,足可抵其余圣人数位,甚至五位之多!
在这般滔天气运的滋养之下,原本刚刚踏入混元七重境界的元神果位,竟再度震荡,虚空之中骤然浮现一道灵光,直落心头。
那是突破的契机已然降临!
此刻的通天,不像是在追寻大道,反倒似大道主动掀开一线帷幕,只待他伸手探去,便可触及真谛!
元神震动尚且如此,肉身方面,他也忽生感应,仿佛冥冥中有种本能觉醒。
只要循着这股感悟不断锤炼体魄,调整筋骨血脉,那早已强横无匹的肉身,必将迈入更高层次。
“仅是气运灌体,尚未真正参悟法则,便已有如此多的顿悟涌现。
倘若深入推演,细细挖掘,恐怕机缘还将深厚数倍!”
通天心中暗喜,难掩振奋。
但在闭关潜修之前,他还需将此战所得,一一梳理清楚。
实际上,此役对他的直接裨益,主要归为三点。
其一,借太上施压之势,稳固了自身修为,同时极大丰富了实战经验。
其二,便是夺得了昔年盘古开天斧所化三大先天至宝之一的太极图。
其三,则是从太上老君手中擒得一道本源分神——确切地说,是太上圣人亲分的一缕真灵化身!
前一项属于根基夯实,无需赘述;真正关键的,还在后两者。
通天本已执掌混沌钟与盘古幡,如今再得太极图,等于集齐了当年开天神斧所化的三件先天至宝。
对旁人来说,三件至宝不过是三件顶级法宝,虽珍贵无比,却难以产生更深联系。
但通天不同。
他手中握有能修复先天灵物的混沌黏金。
也就是说,别人眼中的三件独立至宝,在他手中却有望重新合璧,还原为那柄曾劈裂混沌、斩灭三千魔神的开天神斧!
那可是盘古持之创世、威震鸿蒙的至高神器,其威能之强,早已超脱寻常认知。
一旦真正掌握此斧,不说别的,欲除元始、镇太上之流,怕是再不必如先前那般费尽心力。
思及此处,通天心念微动,立即将三宝召入鸿蒙珠内的小世界中。
三器甫一靠近,果然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
这波动几近无形,寻常修士绝不会在意。
可通天见状,心中却是狂澜顿起,惊喜难抑。
“混沌黏金,现!”
念头未落,那神秘奇金已应召而出。
随着通天一声召唤,混沌中的黏金之力被牵引而出,随即没入三件至宝之内。
刹那间,一股无形却令人胆寒的牵引力,悄然在钟、幡、图三者之间形成。
混沌钟低鸣,盘古幡轻荡,太极图微旋——三者虽未真正触碰,却已彼此呼应,自发流露出属于自身的无上威势。
天地仿佛为之凝滞,恐怖的气息弥漫四方,充斥每一寸虚空。
杀气如潮,冲天而起;战音似雷,回荡不息。
在这片煞气翻涌、兵戈之声四起的氛围中,一道道虚影缓缓浮现。
那些影子模糊不清,别说面容,便是轮廓也难以辨认。
可纵然如此,每一道幻影自生至灭的刹那,整个鸿蒙空间内的法则都随之震颤,几近失控。
“仅仅一丝气息便能引动法则暴乱……若是盘古开天斧彻底重铸完成,那该是何等惊世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