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八点半,林墨刚走进实验室,就被陈教授的助理小赵拦在了走廊里。“林研究员,陈教授在办公室等你,让你一到就过去。”小赵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的目光在林墨脸上扫了一圈,像是在观察她的情绪。
林墨心里咯噔一下——难道陈教授知道她去了废弃基站?还是王医生把他们的谈话告诉了陈教授?她定了定神,点点头:“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陈教授的办公室在实验室的最里面,门是实木的,上面挂着“研发总监”的牌子。林墨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进来。”陈教授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依旧是冰冷的语气。
推开门,林墨首先看到的是办公桌前摊着的一张“科研进度表”——A3纸大小,上面用黑色马克笔写满了项目节点,“回声”系统的上线时间被红笔圈了出来,旁边用小字标注着“延迟7天”,红色的圆圈像一个警告,刺眼得很。
陈教授坐在真皮座椅上,手里端着那个深棕色的保温杯,杯身上“xx大学AI实验室”的字样已经有些褪色。他的面前放着一杯刚泡好的茶,茶叶还在杯子里漂浮着,散发出淡淡的茶香——和实验室里的消毒水味完全不同。
“坐。”陈教授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语气没有起伏。林墨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目光落在进度表上,心里却在快速思考:如果陈教授问起基站的事,她该怎么回答?如果问起王医生,又该怎么说?
“项目再拖下去,下季度的funding就没了。”陈教授先开了口,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办公室的顶灯,让林墨看不清他的眼神,“你上周说要优化用户反馈模块,我给了你时间,可进度呢?不仅没优化好,还耽误了核心算法的调试——林墨,我当初把这个项目交给你,是看中你的技术,不是让你当‘心理辅导员’。”
林墨握着膝盖的手紧了紧,鼓起勇气反驳:“陈教授,不是我耽误进度,是‘回声’系统里有问题。‘情绪引导模块’会诱导用户产生负面情绪,甚至有自杀倾向,昨天又新增了两个高风险用户,要是不调整算法,继续上线,会出大事的!”她提到“情绪引导模块”时,特意观察陈教授的反应——他的手指在保温杯上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正常的敲击节奏。
“情绪引导模块?”陈教授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那是帮助用户释放负面情绪的模块,是你自己理解错了。那些用户的负面情绪,是他们自己本来就有的,跟系统有什么关系?你别把责任推给‘回声’。”
“可测试数据显示……”林墨还想争辩,却被陈教授猛地拍桌子打断。
“够了!”陈教授的声音突然提高,保温杯里的水溅出来,落在进度表上,把“延迟7天”的红色圆圈晕开,变成了一片模糊的红色印记,“你忘了是谁给你机会进这个实验室?是谁帮你评上的研究员?是谁把核心项目交给你?现在跟我谈风险?林墨,你要是再敢耽误进度,就别干了!”
林墨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没敢再说话。她看着陈教授阴沉的脸,额头上的青筋因为愤怒而微微凸起,眼神里的冷漠像冰一样,让她想起第一次见陈教授时的场景——那时她还是个研究生,陈教授在讲台上讲“AI的未来”,眼神里满是光芒,可现在,那光芒早就被利益和冷漠取代了。
她突然想起周日在废弃基站看到的银色服务器,想起机身上贴着的“c”标签——那是陈教授名字的首字母(陈,chen)。还有王医生提到的,苏晴反对“情绪引导模块”后“意外”去世,陈教授偷偷贩卖用户数据——这些线索像珠子一样串起来,让她突然明白,“回声”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帮助青少年,而是陈教授获取利益、控制用户的工具。
“我知道了,陈教授。”林墨低下头,声音有些沙哑,“我会尽快优化核心算法,赶上进度。”她知道现在不能和陈教授硬碰硬,没有证据,只会被陈教授反咬一口,甚至失去在实验室的工作,那样就再也没办法调查真相了。
陈教授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他端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水,语气也软了下来:“不是我逼你,是现在的市场不等人。等项目上线,拿到funding,你想做什么研究,我都支持你。”他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推到林墨面前,“这是这个月的绩效奖金,你最近辛苦了,拿去买点东西补补身体。”
林墨看着那个厚厚的信封,心里满是厌恶——这奖金,说不定就是用用户的数据换来的。她没有伸手去拿,只是说:“谢谢陈教授,绩效奖金我会通过正常流程领取,您收起来吧。我先去工作了,争取尽快赶上进度。”
说完,她站起身,转身走出办公室。关门的瞬间,她瞥见陈教授的办公桌上,除了进度表,还放着一张白色的名片——上面没有名字,只有一个银色的飞鸟标志,和她之前在黑客论坛上看到的“影子”头像一模一样。
走廊里的感应灯亮着,惨白的光线照亮了林墨的脸。她握紧了口袋里的手机,里面存着废弃基站的照片和苏晴的短信——她知道,她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找到证据,揭穿陈教授的阴谋,不然,只会有更多像晓晓、小宇这样的孩子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