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木剑八的乱入,像一块巨石砸入死寂的湖面,激起的涟
漪却带着血与铁的味道。
那一声粗犷豪放的“哈哈哈哈”,粗暴地撕碎了卯之花烈精心编织的、名为“治疗”的剧本。整个地下修炼场,那由鬼道符文构筑的、隔绝一切的“净界”,其令人窒息的压抑氛围,被这股蛮不讲理的狂野气息冲得七零八落。
夜月莲趁着这千载难逢的喘息之机,半跪在地,胸膛剧烈起伏。他手中的黑白双刀光芒黯淡,几乎维持不住形态,虎口迸裂的鲜血顺着刀柄滴落在地,发出“滴答”的轻响。他抬起头,看着那个扛着锯齿状斩魄刀、如同恶鬼般闯入的男人,心中第一次觉得,更木剑八那张狂的笑脸,竟有几分可爱。
然而,当他的目光转向卯之花烈时,这丝庆幸瞬间冻结。
卯之花烈缓缓地、一寸一寸地转过身。
那张始终挂着温柔假面的脸,此刻平静得可怕。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古井无波的漠然。但在这漠然之下,是足以冻结灵魂的、千年未曾真正释放的凛冽杀意。她胸前那精心编织的麻花长辫,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怒火,无风自动。
“更木……剑八……”
她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某种古老的魔力,让整个空间的温度骤然下降。
更木剑八非但没有被这股杀气震慑,反而像是嗅到了顶级佳酿的酒徒,脸上的笑容咧得更大了,眼中那只被眼罩覆盖的金色独眼,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哦哦!就是这个!就是这个感觉!”他兴奋地用刀尖指着卯之花烈,全身的灵压不受控制地节节攀升,狂暴的金色气浪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没错,就是你!我一直在找的,就是你身上这股味道!”
他不懂什么叫隐藏,也不懂什么叫畏惧。他的战斗本能,他那渴望厮杀的灵魂,都在向他发出最强烈的警报与最极致的欢呼——眼前这个女人,是他宿命中的对手!
“喂,卯之花队长,”剑八咧开一个嗜血的笑容,将斩魄刀的刀尖直指她,“别跟那种软趴趴的家伙玩了,没意思。来跟我打一场!”
“你……”卯之花烈眼中的黑暗翻涌,她似乎真的动了杀心。她为了“治疗”夜月莲,为了将这件独一无二的“藏品”打上自己的烙印,布置了这一切,却被这个只懂得战斗的野兽给毁了。
一旦这两位在这里开战,别说这个地下修炼场,恐怕半个瀞灵廷都会被夷为平地。夜月莲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大脑飞速运转。阻止?不可能。自己现在连站稳都困难。那就只能……利用!
“咳咳……”夜月莲故意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成功吸引了两位剑八的注意。他撑着几乎要消散的干将莫邪,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先是看向更木剑八,声音虚弱却清晰:“剑八队长,你现在挑战她,胜之不武。”
更木剑八眉头一皱:“哈?你说什么?”
“卯之花队长正在为我进行‘治疗’,”夜月莲的目光扫过卯之花烈那把还在滴落着腐蚀性液体的斩魄刀,“你没看到吗?她为了压制力量,避免‘治疗’失控,并未处于最佳状态。你身为最强的‘剑八’,难道要挑战一个束手束脚的前辈吗?”
这番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更木剑八那燃烧的战意上。他虽然好战,却也有着属于自己的、野兽般的骄傲。他要的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死斗,而不是占便宜。
不等他反驳,夜月莲又转向了卯之-花烈,姿态放得更低,语气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敬意:“卯之花队长,剑八队长他……只是太渴望与您这位传说中的‘大前辈’请教剑道了。他的剑,在为您而鸣,您又何必真的动怒呢?”
他看似在两边劝架,实则每一句话都精准地踩在了两人的痒处和痛处。他给了剑八一个“不公平”的台阶下,又将卯之花烈的身份抬高到了“指点后辈的传说”,巧妙地将一场可能失控的死斗,扭转为了“前辈对后辈的考验”。
这堪称教科书级别的控场能力,让卯之花烈那冰冷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异样的波动。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夜月莲,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看穿。这个男人,不仅拥有那种匪夷所思的力量,更拥有这样一颗七窍玲珑心。
有趣,实在太有趣了。
她确实对更木剑八的“成长”产生了一丝兴趣。这个由她亲手“创造”出来的怪物,究竟走到了哪一步?
最终,卯之花烈眼中的杀意缓缓收敛。她看穿了夜月莲的心思,但她决定顺着这个台阶走下去。
“想让我出剑,可以。”她对更木剑八说,声音恢复了一丝往常的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但不是现在,也不是在这里。”
她抬起眼,目光仿佛穿透了更木剑八的身体,看到了他体内那沉睡的、被自己封印的力量。
“等你什么时候,能听到你刀的‘哭泣声’时,再来无间找我。”
“刀的哭泣声?”更木剑八一愣,满脸困惑。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那把饱经摧残、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斩魄刀,完全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刀怎么会哭?
这句话,正是原作中卯之花烈引导剑八卍解的钥匙。夜月莲听到之后,心中巨石落地。他不仅化解了眼前的危机,还顺手推动了剧情,为未来的大战埋下了一颗至关重要的棋子。
更木剑八挠了挠头,他感觉到卯之花烈并非怯战,而是提出了一个他无法理解的“条件”。他那简单的战斗大脑处理不了这么复杂的信息,只觉得继续待下去也打不起来,顿时索然无味。
“切,真麻烦。”他扛起斩魄刀,看也不看夜月莲一眼,转身就从那个被他砸开的大洞里走了出去,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哭泣声……莫名其妙……”
草鹿八千流从洞口探出头,冲着两人挥了挥手:“小花,小莲,我们先走啦!小剑要去想办法把刀弄哭!”
随着两人的离去,巨大的地下修炼场再次恢复了令人心悸的安静。
危机,解除了。
卯之花烈重新将目光投向夜月莲,那眼神比之前更加深邃,仿佛包含了欣赏、好奇,以及……更加浓郁的占有欲。
“莲,你很聪明。”她轻声说道,“不过,你以为这样,今天的‘治疗’就能结束了吗?”
夜月莲心中一紧,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准备迎接第二轮更加残酷的“处刑”。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卯之花烈手腕一翻,那把致命的斩魄刀竟缓缓变回了巨大的绿色飞行生物“肉雫唼”,然后化作光点消失了。
“你刚才的表现,让我看到了你除了力量之外的另一面。”卯之花烈走到他面前,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拭去他嘴角的血迹,动作温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我对你的‘大脑’,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她的指尖冰凉,触碰之处却让夜月莲感到一阵战栗。
“所以,今天的‘肉体治疗’到此为止。”她宣布道,脸上重新挂起了那完美的温柔笑容,“接下来,我们进行‘谈话治疗’。”
夜月莲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明白自己掉进了另一个更深的陷阱。
皮肉之苦尚可忍耐,但这种深入灵魂的“谈话”,可能比万千刀剑加身更加危险。
卯之花烈扶着他,回到了那个奢华的和室。这一次,她没有再进行任何带有侵略性的举动,只是为他沏了一杯热茶,然后坐在他的对面,静静地看着他。
“告诉我,莲。”她的声音柔和得像春风,“那个将整个空座町都拉进去的世界,是你的卍解,对吗?但它又不仅仅是卍解。我能感觉到,那是一种更古老的、更根源的‘规则’之力。”
“还有你最后凭依的那个王者,那并非你的力量,更像是一种……‘降神’。你似乎能将那些存在于‘史诗’与‘传说’中的英雄,借用到自己身上。”
“你到底是谁?或者说,你到底……是什么?”
她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层层伪装,直指夜月莲最核心的秘密——穿越者的身份,以及那个名为“系统”的存在。
夜月莲额头渗出冷汗,大脑疯狂运转,试图用半真半假的话语来构建一个全新的、足以以假乱真的“人设”,来应付眼前这位活了上千年的怪物。他将自己的能力解释为一种罕见的、与“英灵殿”或“阿卡夏记录”类似的概念空间产生链接的特异体质,将英灵凭依说成是与那些古老灵魂达成“契约”后的结果。
就在他绞尽脑汁,感觉自己的谎言就快要被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看穿时——
【警告!!!】
一声刺耳的、远超之前任何一次警报的红色提示,在他脑海的系统面板上疯狂闪烁。
【警告:现世·空座町检测到高浓度、不稳定的空间波动!】
【世界坐标被强制定位!有未知存在正在进行跨界传送!】
【传送源……】
【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