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就在杜芳把店里东西砸碎的几天后,杜赫堂做了个梦,梦见了一个和维克托长相有几分相似的神秘男人。
他穿着黑色的斗篷,戴着的帽子遮蔽了他雪白的头发,紫色的双眸深不见底。
“不得不说,华夏国人真是聪明,这么快就学会了我留下的巫术吗?”
“你是谁?”
“我叫尼古拉。”
终于看清了他的脸,杜赫堂非常奇怪他为什么出现在了自己的梦里。
呵呵,没想到我的魔法,居然遗留在华夏国了吗?
尼古拉笑着——事实上,他就是那个刺杀了亚历山大的恶魔。
几乎成功实施刺杀的那一刻,他就被愤怒的寒霜帝国百姓抓了起来,架在了十字之上。
为了让他更疼,他们用着腐朽开裂的木头死死地钉穿了他的手心,脚心,腰部以防止自己逃脱。
为了不让他死去,却避开了要害,打算用净化的火焰让他变为灰烬。
呵呵,不过时间太久了,我都不记得为什么要杀死亚历山大了呢。
尼古拉死后并没有去冥府,作为寒霜帝国的公敌,那里已经容不下他,所以这近乎一百年的时间里,他游历于所有的噩梦中。
噩梦,恶魔,我们很相配呢。
起初尼古拉似乎还有些失落,感伤,不过久而久之他竟对这样的生活乐在其中。
比如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在世时所创造的巫术,竟然被后代传到了寒霜帝国以外的地方。
比如眼前这名华夏国商人,他的巫术似乎就非常了得。
“你好,尼古拉。”
不过幸好,看他的样子,应该不知道自己在寒霜帝国的这些事。
“你似乎非常担心自己的女儿呢。”
却并不会给这个商人思考的时间,尼古拉笑吟吟地说道:
“我想,和你妻子期待的一样,快点给她找个好归宿吧。”
“你怎么知道?”
话音刚落,杜赫堂就感觉自己脖颈之后的眼睛剧痛,那不是用之前抚摸的手法就能缓解的。
他看不见,那眼睛已经长出了神经和血肉,延展进了他的眼球和大脑。
“因为你们学习的巫术,我一直都存在于你们的梦里,自然也清楚你们的烦恼。”
说到这里,尼古拉的语气变得轻松愉快。
“可怜天下父母心,你和自己的妻子这么想当然是没错的。”
虚无,伸手不见五指。
红色发光的神经脉络如蛛网般无声延展,忽明忽暗,像是在呼吸一般。
杜赫堂尝试着抬起了手,指尖触到一条脉络,一阵低语似乎在安抚他后脖颈处那颗无处安放的眼睛。
尼古拉让杜赫堂看见的,是一处鲜花鲜花盛开的山间,那里有一处大户人家,有一个和他同样烦恼的人在踱步着。
“云川?”
“没错,他就在这里。”
尼古拉话音落下疼痛在完成的这一刻得到了缓解。
“爹爹,你怎么了?”
梦醒了,杜赫堂发现自己坐在了房间的椅子上,而女儿杜芳担忧地看着自己。
看来刚刚打扫太累,睡着了。
杜赫堂忍不住叹气,看来自己年纪大了,已经不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了。
意识到这些,回过神来的杜赫堂竟真按照了尼古拉的指示对着十分迷茫的杜芳说道。
“小芳啊,你也长大了,爹爹我也应该找个好人家照顾你了。”
这没由来的话让杜芳疑惑极了,她看着自己的爹爹,竟有些陌生。
“请让我看一下云川的那个地方。”
让杜芳出去玩了,杜赫堂在生意结束后进入了一间自己特意腾出来的空房——因为释放巫术需要空间,这个长宽二十步的空房已经可以举行大部分杜赫堂掌握的仪式了。
拿出了恶魔的口粮,杜赫堂像往常一样认真地画上了九星图,看见了梦中见到的场景。
“你满意了吗?”
之前那名忧心忡忡的男子又出现了,这一次他正和一名穿着书生装的年轻男子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仔细看,地上还有撕碎的,纷纷扬扬的写过字的纸,让杜赫堂有一种看见精偶阁内部的错觉。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面对梦中男子的指责,年轻男子带着哭腔怒吼:“是啊,我又让你丢脸了,对吗?!!!”
从父子二人的争吵中,杜赫堂大致了解了这家人姓郑,父亲是当地非常有名的毒师。
可惜儿子似乎并不喜欢这些,沉迷戏曲也就算了,居然还在偷偷溜出去唱戏时对一个男人一见钟情。
本来没有发生什么实质的,再加上家里也非常宠爱这个少爷,当爹的也就忍了,结果为了在那名男性的生日给他唱戏。
这孩子居然撬掉了和李家约好的交流会,让他们白等了整整一天。
“你以为让自己叫做小姐,就可以喜欢男人了对吗?”
看着自己未来的亲家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杜赫堂细细地观察起了尼古拉为他女儿介绍的男子。
但他似乎很聪明,虽然不爱毒术但技术上还是得到了贵宁李家人的认可。
“给我听好了,要么给我收心好好学习我们祖传的家业,要么就给我滚出这个家。”
这个书生愣住了,泪水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后面那个选项是不可能的——他自作多情喜欢上的男子,是一名在寒霜帝国修习很久的武者。
就算自己向他表达心意,他也绝对不会答应自己。
因为寒霜帝国,男人喜欢男人是会被杀头的。
“我明白了。”
算了,反正也和他见过最后一面了。
而且…我当时化着浓妆,他应该是认不出我的。
心灰意冷的年轻男子回到了书房,他拿出了一份自己配好了不久的药。
“我以后不唱戏了,也不会去那边了。
这是我本来打算带到李家的药,叫做黑无音,喝下以后,我便不可能再唱戏了。”
毫不犹豫地悉数喝下,刚刚还暴怒的父亲沉默地低下了头,而无法阻止这一切的母亲则是抱着这名男子失声痛哭起来。
她恨自己为什么让他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被抱着的书生不说话,只是冷笑。
不是如了你们的愿吗,怎么还哭起来了?
嗓子在药物的作用下渐渐裂开,而刚刚还在大声争吵的男子分开了哭哭啼啼的夫人,压低了嗓音对着自己的儿子。
“早点回房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