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晴的手掌还贴在控制面板上,战车的震动尚未平息。驾驶舱内悬浮的密卷缓缓展开,表面浮现出层层叠叠的契约咒文,像是从金属内部生长而出。她指尖刚触到边缘,一股刺骨的寒意便顺着经络直冲脑门,仿佛有无数细针在颅骨内搅动。
“别碰它!”莫凡一把扣住她手腕,火种匣瞬间出鞘,凤凰火喷涌而出,在密卷周围形成环形火幕。火焰映照下,那些咒文开始扭曲,如同活物般蠕动,试图钻入空气。
唐月靠在舱壁,残破的定位器被她死死攥在掌心。她盯着密卷边缘一道焦痕,忽然抬手将半块金属残片抛向空中——那裂口与密卷边缘完全吻合,严丝合缝。
雨晴闭了闭眼,冰凰心源在胸腔中剧烈震颤。她不再抵抗那股侵入感,而是主动催动冰凰之眼,视野骤然切换成由符文构成的网格世界。密卷的每一行咒文都泛着圣城特有的精神波动,像无形的丝线缠绕神经。
“这不是普通的契约。”她声音压得很低,“它在吞噬记忆。”
莫凡冷笑一声,掌心火焰猛然压缩,火幕向内收拢,灼烧密卷表面。黑烟腾起,焦痕蔓延,原本模糊的文字逐渐显露。第一行字浮现时,雨晴瞳孔骤缩——“古神复苏,双生献祭”。
“谎言。”她直接否定。
莫凡没说话,只是将火焰调成细线,一寸寸剥离表层文字。随着灼烧深入,密卷材质开始显现真容——暗银色的金属基底,带有细微的时空裂痕纹理。雨晴的呼吸一滞。
这材质,和十二岁那年父亲交给莫凡的那块陨铁,一模一样。
她伸手按住密卷一角,冰凰心源的力量缓缓渗入。寒气顺着符文蔓延,冻结了部分仍在蠕动的咒文。刹那间,一段记忆影像在火光中具现:年轻的穆卓云站在实验室中央,面前是两块半玉佩,正缓缓拼合。
“他在重写契约。”莫凡盯着影像中穆卓云的动作,声音绷紧。
影像继续推进。圣城使者走入画面,递出一份生死契。穆卓云伸手去接,就在指尖触碰到契约的瞬间,他的右手小指突然消失——断口平整,像是被某种法则直接抹去。
雨晴猛地吸了口气。
那个形状……和她前世车祸中失去的手指,完全一致。
“这不是第一次轮回。”她低声说,“我们早就试过。”
唐月突然指向密卷第三段:“看那里,穆叔叔的眼镜反光!”三人同时聚焦,火幕中的影像微微扭曲,镜片反光里浮现出一串日期——正是莫凡父亲失踪前的最后记录。
莫凡的瞳孔骤然收缩,凤凰火在视网膜上形成双层分析网格。他看出影像被多重记忆嫁接术覆盖,真正的画面藏在更深层。他一把扯开衣领,露出左胸那道冰晶纹路,对雨晴道:“用冰凰心源穿透表层,我来引火辨真。”
雨晴点头,将手覆上密卷中心。冰凰心源剧烈跳动,寒气如针般刺入密卷深处。莫凡同时将凤凰火注入火种匣,火焰顺着纹路蔓延,与冰寒交汇于密卷核心。
轰——
一道无形冲击波扫过驾驶舱。密卷上的文字彻底重组,虚假记忆被剥离,真实片段浮现:穆卓云并未签署生死契,而是将玉佩嵌入圣城祭坛,强行逆转契约流向。而站在他身后的“穆宁雪”,双眼漆黑,脖颈处浮现出与大主教相同的扭曲纹路。
“替身。”雨晴咬牙。
影像再变。十二岁的莫凡站在暴雨中,手中碎铁与雨晴的冰凰本源产生共振,时空线在两人之间交织成网。而在另一条时间线上,完整的玉佩被按进祭坛,古神残魂并未苏醒,而是被某种装置抽取能量,输往金字塔深处。
“他们不是在防古神。”莫凡声音冷得像铁,“他们在养它。”
战车突然发出尖锐警报,密卷上的契约符文开始实体化,一根根黑色丝线从卷轴边缘延伸,直扑雨晴胸口。冰凰心源剧烈震颤,竟有脱离体外的趋势。
“它在认主!”唐月大喊。
雨晴反手将密卷压向控制台凹槽,莫凡同时将火种匣嵌入指定位置。两股力量交汇,时空夹缝在眼前撕裂——他们看见无数条时间线并行展开,每一条都连接着穆家与莫家的双生守护者,而终点无一例外,全是同一场景:太阳神战车被古神意识吞噬,化作行尸走肉般的战争机器。
“这不是契约。”雨晴终于明白,“这是遥控器。”
莫凡一把抽出火种匣,火焰在金属表面烙下一道新刻痕——正是密卷中某个时空坐标。他盯着雨晴:“他们用我们的血脉做引,用情感本源当燃料,每一次共鸣,都在激活远程控制协议。”
唐月突然抬头:“倒计时十七小时!穆小姐的冰魄丹能量在减弱!”
话音未落,密卷末页突然自燃。火焰中浮现出一张合影:年轻的穆卓云与莫凡父亲并肩而立,背景是圣城实验室。两人手中各持半块玉佩,脸上没有笑容,眼神沉重。
“当双玉合一,沉睡的将成为唤醒者。”一行新字浮现。
雨晴掌心突然发烫,那块陨铁竟从记忆中剥离,直接融入冰凰心源。她感到一股陌生的记忆涌入——父亲临终前并未将陨铁交给莫凡,而是被圣城使者调包。真正的陨铁,一直藏在她体内,作为冰凰心源的锚点。
战车外,沙漠开始震动。开罗金字塔方向,血色光芒冲天而起,与战车图腾产生共鸣。
莫凡将火种匣收回怀中,转身看向雨晴:“他们让我们以为自己在对抗命运,其实我们一直在执行命运。”
雨晴没说话,只是将手按回密卷。冰凰心源与陨铁彻底融合,密卷最后一层封印崩解。真正的原始契约浮现——穆莫两家的灵魂共振器,本为守护时空平衡而生,却被圣城篡改为控制终端。
她抬头看向驾驶舱外的血色天际。
“现在,轮到我们改写协议了。”
莫凡伸手,掌心火焰缓缓蔓延至她手背。两人交叠的纹路再次浮现,这一次,冰火交融的凤凰眼中,第三只竖瞳完全睁开。
战车控制系统开始倒转,原本指向金字塔的倒计时数字跳动了一下,突然变为负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