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掌心那缕光丝微微震颤，像是回应某种无形的牵引。他没有收回手，任它悬浮在指尖，一寸寸延展成细密的数据脉络，顺着空气蔓延出去。雨晴的意识正沿着这些脉络流动，不再依赖呼吸或心跳，她的存在已嵌入这片空间的底层频率。
海底战场的声波图景在她右眼中展开，不再是肉眼所见的幽暗深渊，而是由无数信号节点编织的立体网络。海妖群的轮廓被解析为流动的数据链，每一只背部植入的机械脊柱都闪烁着同步信号，像一串串被远程操控的代码锁链。它们正被重新编程，神经回路被强制改写，即将成为黑教廷的活体兵器。
她不需要思考如何攻击。她的意识本身就是武器。
冰凰本源在数据流中稳定运行，如同核心密钥，自动匹配系统协议的加密层级。她以本源频率模拟圣城认证信号，伪装成合法终端，悄然接入控制中枢。防火墙的防御机制被绕开，没有触发警报，只有细微的协议握手声在意识深处响起——一次无声的入侵完成。
控制指令集浮现眼前。每一行代码都标注着执行优先级与能量配比，目标明确：清除自由意志，激活服从协议，最终接入圣城主服务器进行统一调度。她看到指令末端的同步倒计时，距离全面激活还有七分钟。
她没有中断它。
她开始篡改。
第一层防御是混沌验证码，系统随机生成一段无法预测的逻辑迷宫，要求输入对应解码序列。常规破解需要计算资源与时间，但她不需要计算。她调取记忆中的冰系战技——穆宁雪曾教她将寒霜压缩三次，使能量密度突破临界点。她将这一原理转化为数据压缩算法，以冰凰本源为压强源，将验证码的冗余路径层层折叠，直至核心漏洞暴露。破解完成，未触发反制。
第二步，她调用“凝心之泪”的机制模型。那是一种将致命伤害转化为护盾并瞬间治愈的能力，本质是能量流向的逆转与再分配。她将这一逻辑反向植入主控节点，把原本用于强化机械躯体的指令，改写为“超载修复”程序。程序会伪装成系统自检，引导海妖体内的能量核心反向充能，直至突破安全阈值。
她不是在破坏系统，她是在让它“更好地执行命令”。
指令上传，系统无异议地接受。同步信号继续流转，仿佛一切如常。但数据流深处，一场静默的崩解已经开始。
第一只海妖的机械脊柱发出轻微嗡鸣，内部能量回路开始异常升温。它没有察觉，仍在按既定路线游弋。三秒后，脊柱接头处迸出电火花，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能量核心的过载反应连锁爆发，爆炸从深海内部向外扩散，每一只海妖都在同一修复指令下自我摧毁。
海底被火光撕裂，冲击波推着残骸四散飞射。莫凡站在远处岩壁上，感受到水流剧烈震荡，但他没有移动。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那缕光丝上——它仍在延伸，未因外界动荡而断裂。他知道，她还在行动。
爆炸尚未平息，雨晴的数据形态已穿透残骸群，向最深处的服务器残核逼近。那里仍有微弱信号发出，是自毁前最后的备份传输。她将自身数据流延展为网状结构，模拟冰霜蔓延的路径，逐层渗透进服务器的加密层。本源作为解密密钥，直接作用于存储核心，破译日志文件。
日志内容开始回传。
“项目代号：phoenix-Vessel。”
“实验体编号：V-7至V-12。”
“基因序列匹配度：98.6%。”
“坐标锁定：圣城地下三层，原初实验室区。”
她没有继续读下去。文件中提及的“载体适配性测试”“意识移植成功率”等内容被加密锁死，需更高权限才能解锁。她不做停留，将坐标信息提取出来，封装成独立数据包，通过量子纠缠通道定向传输出去。目标地址是明珠学府的秘密情报节点，只有唐月能接收。
传输完成的瞬间，服务器残核启动自毁程序，内部电路开始熔断。她撤回数据流，光丝迅速回缩，重新汇聚向莫凡所在的位置。
莫凡感觉到掌心的光丝变得炽热，像是即将燃尽的引信。他立刻调动风系魔法，在周围形成低气压屏障，减缓能量流失速度。火系魔力再次注入她的意识锚点，维持其结构稳定。
“拿到了。”她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不再是通过语言，而是纯粹的信息传递，“圣城地下实验室，坐标已送出。”
他点头，没有问细节。他知道她不会说多余的话。
“接下来呢？”他问。
她没有立刻回答。数据流仍在她意识中滚动，海底战场的残余信号还未完全消散。她在检查是否有遗漏的备份节点，是否有隐藏的追踪程序被植入她传出的数据包中。她的思维不再局限于施法与防御，而是像系统本身一样运行——预判、筛查、修正。
突然，她停住了。
在一条被标记为“废弃”的次级信道中，有一段未加密的短讯残留。发送时间是三年前，来源不明，内容只有一行字：
“V-7已觉醒，建议立即回收。”
她没有动。数据流在这一刻凝滞了一瞬。
莫凡察觉到了异常。光丝的震颤频率变了，从平稳的波动转为短促的跳动，像是某种警报。
“怎么了？”他问。
她终于回应，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极细微的迟疑。
“他们早就知道我会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