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邪的突然出现,让本就剑拔弩张的气氛陡然一凝。
熔岩魔将那赤红的暴怒目光如同实质的火焰,灼烧在林小邪身上,尤其是感应到对方身上那丝微弱的、令它本能感到厌恶的“安宁”引导频率残余时,杀意瞬间暴涨!
“是你?!你这蝼蚁身上,有那股令人作呕的软弱气息!”熔岩魔将咆哮,断裂的巨斧指向林小邪,“说!是不是你在矿石上做了手脚?!”
阴影魔君则目光幽深地打量着林小邪。它自然认得这位“邪骨”,玛门大人颇为“看重”的古怪学者。此时他突然现身,还主动泄露出与事件相关的波动,意欲何为?
林小邪面对化神门槛的魔将威压,面色不变,混沌灵力在体内流转,将那狂暴的怒意冲击悄然化解。他拱了拱手,不卑不亢道:“将军息怒。在下‘邪骨’,乃铸币所客卿,在此研读典籍。方才听闻将军所言,关于‘镇静魔铁’导致贵部异常之事,在下或可提供一些线索。”
“线索?什么线索?快说!若敢欺瞒,本将将你挫骨扬灰!”熔岩魔将逼进一步,热浪扑面。
“在下近日正研究‘心念能量对物质的影响’这一课题。”林小邪语气平缓,如同在陈述一个学术问题,“‘镇静魔铁’本身确有平复情绪之效,但其效果稳定,绝无可能让精锐魔军产生‘厌战’、‘求和’等剧烈心念转变。除非……此矿石在开采、运输或加工过程中,受到了极其特殊的、高强度的心念能量污染。”
他顿了顿,看向阴影魔君:“铸币所对矿产管控严格,开采与初加工阶段出现问题的可能性极低。那么,问题可能出在运输途中,或者……在交接之后。”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运输途中做了手脚?或者我暴怒军团内部有问题?!”熔岩魔将怒道,“休要胡言乱语,混淆视听!”
“将军莫急。”林小邪目光微闪,故意流露出一丝“学者”的探究与不确定,“在下也只是推测。不过,据在下所知,近期魔界并不平静。除了贵部,似乎还有其他地方,出现了一些……‘异常’的心念波动事件。”
他这句话说得模糊,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阴影魔君眼神一动,它立刻联想到林小邪最近研究的那些“愿力”案例,以及玛门大人对此人的关注。
熔岩魔将则愣了一下:“其他地方?什么异常?”
林小邪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向阴影魔君,语气带着一丝“请教”:“魔君大人,在下记得,古卷中曾有零星记载,一些极端纯粹的‘绝望’或‘欺诈’意念,若以特殊方式施加于某些载体之上,也可能产生类似‘中和’或‘扭曲’其他情绪的效果?不知此说法是否可信?”
他这是在故意将水搅浑!将怀疑的种子,引向墨菲斯托和彼列!
阴影魔君何等精明,立刻明白了林小邪的潜台词。它顺着话头,沉吟道:“古籍记载,确有此类偏门手段。‘绝望’之力可湮灭一切情绪,包括战意;‘欺诈’之力则可扭曲认知,令勇者心生怯懦……不过,此等手段施展条件苛刻,且极易留下独特的精神烙印。”
熔岩魔将听着两人的对话,暴怒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狐疑和惊疑不定。它不傻,能修炼到魔将级别,自然不是纯粹的莽夫。林小邪和阴影魔君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似乎都在暗示,这件事背后可能有其他魔神的影子!难道是墨菲斯托或彼列,故意挑拨萨麦尔与玛门的关系?
一想到那两位以诡计和绝望着称的魔神,熔岩魔将心中的怒火稍稍冷却,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寒意。如果真是那两位暗中出手,事情就复杂了。
林小邪见熔岩魔将气势稍敛,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他趁热打铁,拱手道:“将军,此事扑朔迷离,背后恐涉及更深。在下愿以自身对心念能量的些许研究,协助调查。或许,能从那批问题矿石上,残留的精神烙印中,分析出一二端倪。”
他主动提出协助调查,一来可以洗脱自己的直接嫌疑(表现出合作态度),二来可以名正言顺地接触那批问题矿石,亲自查看上面到底被做了什么手脚,或许能发现真正的幕后黑手痕迹,三来也能进一步取得玛门(通过阴影魔君)的信任,展现自己的“价值”。
阴影魔君看向林小邪,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这个人类,不仅胆大心细,还懂得顺势而为,将危机转化为展示自身价值的机会。它看向熔岩魔将:“熔岩将军,邪骨客卿言之有理。此事关乎两位魔神大人之间的关系,不可草率。不如暂且息怒,将那批问题矿石封存,由邪骨客卿先行查验,同时禀报两位大人定夺,如何?”
熔岩魔将犹豫了。它得到的命令是来要个说法,最好能抓到“凶手”立威。但现在情况变得复杂,可能牵扯到其他魔神。继续闹下去,万一真是误会,或者落入了别人的圈套,它无法向萨麦尔交代。
“好!”熔岩魔将最终咬牙道,“就依你之言!那批矿石就在城外本将的临时营地。但这小子必须跟本将回去查验!若查不出个所以然,或者敢耍花样,本将当场毙了他!”它指向林小邪。
“可以。”林小邪坦然应下,“不过,为示公正,也请魔君大人派一位信得过的同行见证。”
阴影魔君点头:“理当如此。”它指派了一名气息沉稳、元婴后期的“契约魔”随行。契约魔擅长鉴定能量契约与精神烙印,正是合适人选。
一场可能毁掉古卷回廊的冲突,暂时被林小邪以智慧和话术化解。但他知道,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跟随熔岩魔将前往暴怒军团的营地,无异于深入虎穴。而那批问题矿石上,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是单纯的意外,是玛门的其他阴谋,还是彼列或墨菲斯托的嫁祸?甚至……是冲着他林小邪来的?
他必须万分小心。
离开铸币所,跟随熔岩魔将飞往城外营地的路上,林小邪暗中将一缕极其隐晦的混沌神念,依附在之前播种在血汗魔矿的那点“引信”共鸣上,尝试加强联系。他需要更多底牌和情报。或许,魔源之魂能给他更多启示?
同时,他也在快速分析:如果真是其他魔神嫁祸,目的无非是加剧玛门与萨麦尔的矛盾,制造混乱,从中渔利。那么,自己这个突然出现、疑似与“心念力量”有关的人类修士,很可能也成为目标——要么被拉拢,要么被除掉。
“看来,低调研究的计划必须调整了。”林小邪心中暗忖,“既然已经被推到台前,那就索性把这潭水搅得更浑!不仅要查清矿石真相,还要想办法,让这几位魔神之间的猜忌和矛盾,以对我有利的方式爆发!”
他看了一眼身边虎视眈眈的熔岩魔将和沉默不语的契约魔,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教化魔界,收集“众生之愿”的道路,注定不会平坦。但危机,同样也意味着将火种播撒到更广阔、更激烈战场的机会!或许,这场突如其来的冲突,正是他点燃“暴怒”中那点对“安宁”渴望之火的绝佳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