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的“心灵疏导”,对林小邪自身而言,并非单向的付出,更是一场深刻的内修与淬炼。
面对三名魔兵灵魂深处那被“绝望烙印”侵蚀后的荒芜与扭曲,林小邪每一次以自身平和、包容、肯定的意念场去接触、去引导,都如同将一面最澄澈的镜子置于最污浊的泥潭之上。他不仅要维持镜面的清明不受污染,更要透过污浊,精准地捕捉到那一点微弱的、代表“存在”本能的反光。
这过程,极大地磨砺了他的道心。他的混元道基,本就讲究包容并蓄,此刻在应对极端负面情绪的浸染时,那“包容”的一面被催发到了极致。他不再仅仅是“抵抗”绝望,而是尝试去“理解”其构成,去“疏导”其淤积,如同高明的医者面对顽疾。他的道心在一次次与负面情绪的“亲密接触”中,变得更加圆融、坚韧、明澈,仿佛经过反复锻打的精钢,杂质尽去,光华内敛。
同时,为了更有效地引导,他将科学道意发挥得淋漓尽致。他将魔兵的情绪波动、灵魂共鸣频率、能量残留图谱,都进行了细致的观察、记录和分析,不断优化自己的“意念场”频率和“引导法”细节。这种将修仙与科学实证结合的方式,让他的“心念引导术”从最初的粗浅尝试,逐渐向着一门精微、可控、可复制的技艺甚至神通雏形方向发展。他的神魂在如此高精度、高强度的运用下,变得更加凝练、敏锐。
而那缕魔源之魂,似乎也在这持续的、涉及魔界灵魂本源的治疗过程中,与林小邪的契合度越来越高。它不再仅仅是沉寂的旁观者或偶尔的共鸣者,而是开始以一种更主动、更潜移默化的方式,将其古老苍茫的“存在”本源气息,融入林小邪的混沌灵力和意念场中。这使得林小邪的“引导”除了人性化的温和与理性,更增添了一份源自魔界生命最底层的、令人无法抗拒的归属感与根源召唤。岩刺三人能够被触动,很大程度上源于此。
林小邪能感觉到,自己对混沌灵力的掌控更加精妙入微,对“众生之愿”这种心灵力量的理解也越发深刻。他甚至开始尝试,在疏导之余,将一丝极其微弱的、经过混沌灵力转化的“灵魔共生”理念的种子(以一种更偏向“感知天地能量韵律”、“与力量和谐相处”的模糊意象),悄然植入岩刺他们逐渐复苏的心灵土壤中。
这种植入非常小心,绝不涉及具体的功法或对抗暴怒权柄,仅仅是一种“可能性”的暗示。他观察到,岩刺在感受“风”时,会下意识地模仿他描述的“能量流动”意象;疤脸在沉默中,偶尔会无意识地用手指触摸地面,仿佛在感受大地的“脉搏”;石躯那“扎根”的意念,似乎也多了一丝对周围环境中稳定能量节点的模糊感应。
“火种”不仅在燃烧,还在吸收新的“养分”,开始朝着林小邪期望的方向,缓慢地变异、成长。
这种自身道心、神魂、技艺的全方位精进,以及对“教化”之路的稳步推进,让林小邪的实力在元婴后期巅峰的层次上,继续向着更深、更广的维度拓展。他虽未突破化神,但底蕴之深厚、手段之玄妙,已远非寻常元婴修士可比。他感觉,自己距离真正开辟出属于自己的、融合了科学道意、混元大道、心念之力、魔源本源的混沌科学修仙之道,又近了一步。
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
这一日,在完成对岩刺三人的疏导后,林小邪通过阴影魔君,正式向玛门发出了会面请求,理由是关于“祈愿之城”与“心念汇聚之法”的研究有了“突破性进展”,愿与魔神大人分享,并商讨进一步的“合作”。
请求很快得到了回应。还是在古卷回廊深处,玛门那具普通中年男子形象的分身,再次出现在林小邪面前。只是这一次,祂手中把玩的不再是金币,而是一枚内部仿佛封存着一小团不断变化祈愿光影的“祈愿水晶”精华。
“邪骨客卿,听说你有了新的‘价值’?”玛门分身开门见山,金色眼眸中的兴趣毫不掩饰。
林小邪拱手行礼,直接切入主题:“回禀大人,晚辈通过对古卷的深入研究,结合之前对‘祈愿水晶’的样本分析,已初步确认‘冰封绝望海’深处,‘祈愿之城’遗迹的存在,并推测出其核心区域可能保存有上古遗民用于汇聚和提纯‘愿力’的关键遗物——‘愿力星核’。”
他刻意提到了“愿力星核”,这是之前交易中未曾透露的关键信息。
玛门分身把玩水晶的动作微微一顿,眼中金光更盛:“哦?愿力星核?详细说说。”
林小邪将部分研究结论(经过筛选和加工)娓娓道来,重点描述了“愿力星核”可能具备的汇聚、储存、提纯乃至放大“心念愿力”的特性,并暗示其或许对“深化契约力量”、“更高效地进行‘交换’”有着难以估量的价值。他完全从玛门感兴趣的“财富”、“契约”、“控制”角度去阐述。
玛门分身听得很认真,显然被深深吸引了。对于追求“终焉贪婪”、意图掌控一切“交换”与“献祭”过程的祂来说,“愿力星核”这种能高效处理“心念”(一种特殊祭品和契约媒介)的宝物,诱惑力巨大。
“那么,你的条件是什么?”玛门分身直接问道,“更详细的坐标?进入方法?还是……你想亲自去取?”
“晚辈确有亲自探寻之心。”林小邪坦然道,“此等涉及上古精妙心念法门的遗物,仅凭坐标和粗略记载,恐难以确保获取其完整传承与精髓。且‘冰封绝望海’乃绝望魔神领地,危机四伏,寻常探查恐难成功。”
他顿了顿,观察着玛门的反应,继续道:“晚辈愿为大人取得‘愿力星核’及相关传承。条件有三:第一,大人需为晚辈提供合理的身份掩护与进入绝望海的‘许可’(例如,作为铸币所特殊资源勘探队成员)。第二,在探险期间及之后一段时间,大人需保证晚辈在铸币所的安全与研究自由,并暂时不对参悟大陆通道施加额外压力。第三,若成功取得‘愿力星核’,其相关研究与应用,晚辈希望能与大人共享成果,并保留部分自主研究权。”
这个条件,既承认了玛门的主导权和利益(获取星核),又为自己争取了行动便利、安全保障和研究空间,还埋下了“共享成果”的伏笔,为将来可能利用“愿力星核”对抗“终焉贪婪”留下余地。
玛门分身沉吟着。林小邪的这个提议,对祂而言利大于弊。付出一些“身份”和暂时的“安全承诺”,就能得到一个可能极大增强自身权柄的宝物,以及一个持续产出“心念”相关研究成果的“智库”。至于参悟大陆,反正现在主要矛盾在魔神内部,暂时放缓也无妨。
“可以。”玛门分身最终点头,“本神会给你安排一个‘铸币所高等资源勘探师’的身份,并会与墨菲斯托那边进行必要的‘交涉’(施加压力或利益交换),让你获得进入绝望海边缘区域的‘许可’。但核心区域,需要你自己设法进入。本神会提供一些必要的物资和一件用于紧急联络与定位的魔器。记住,你的首要任务是取得‘愿力星核’。若事不可为,优先保全自身,带回情报。”
“多谢大人!”林小邪心中一定。第一步计划成功。
“此外,”玛门分身忽然话题一转,金色眼眸略带深意地看着林小邪,“你在暴怒军团那边的‘小试验’,似乎颇有效果?萨麦尔那个莽夫麾下,竟然开始有人能‘平静’下来了?”
林小邪心中一凛,知道自己在营地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玛门的眼睛。他谦逊道:“不过是些安抚心念的粗浅手段,对修复被绝望侵蚀的灵魂略有助益,于大局无碍。”
“呵呵,无碍便好。”玛门分身似笑非笑,“或许,等你从绝望海归来,本神也可以让你试试,帮本神‘安抚’一下某些过于‘躁动’的契约奴仆?毕竟,稳定的‘心念’,有时候比狂暴的‘力量’更有‘价值’。”
林小邪听出了弦外之音——玛门可能看中了他这种“引导心念”的能力,想用于控制麾下!这既是机会(更深入接触玛门势力核心),也是危险(可能被彻底工具化)。
他不动声色地应道:“若大人有需,晚辈自当尽力。”
交易达成。林小邪获得了前往“冰封绝望海”的“合法”身份和初步支持。他知道,真正的考验在绝望海深处,在墨菲斯托的领地,在那座沉没的古城之中。但他已做好准备。
在出发前的最后几天,他一边消化玛门提供的关于绝望海的最新情报和物资,一边抓紧时间,对岩刺三人进行了最后一次深度疏导,并将一份极其隐晦的、关于“感知能量韵律”和“内视己心”的引导图谱,以灵魂烙印的方式,悄然留在了他们意识深处。这是他播下的,可能在他离开后继续缓慢生长的“火种”。
同时,他也将“灵魔共生”的古史理念,以更加学术化、客观化的方式,整理成一份研究报告的雏形,留在了古卷回廊自己的研究笔记中,等待将来或许能被人发现。
做完这一切,林小邪带着新的使命、更坚定的道心、以及满满的期待与警惕,在玛门派来的“向导”(实为监视者)陪同下,踏上了前往“冰封绝望海”的征程。
他的混沌科学修仙之道,将在那片被绝望与古老愿力交织的冰封之地,迎来新的淬炼与升华。而魔界恢复上古正道的星火,也将随着他的脚步,悄然蔓延向更遥远、更危险的地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