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学院东南角,战院演武场。
这里曾是学院最热闹的地方之一,千年魔战中毁于一旦,如今已重建完毕,规模甚至比战前更大——长宽各三百丈的青石地面,四周竖立着十二根刻满防御阵纹的铜柱,顶棚则由半透明的“流光晶”覆盖,可根据需要模拟各种天象环境。
此刻,演武场内杀声震天。
场中央,两道身影正在激烈交手。
左侧一人身高九尺,肌肉虬结如铜浇铁铸,赤裸的上身布满新旧伤痕,手中一柄门板大小的玄铁重锤舞得虎虎生风——正是石猛,当年葬魔谷与林小邪并肩作战的战院精英,如今已是元婴初期修为,担任战院副院长。
右侧那人略矮半头,却更加壮硕,整个人仿佛一座移动的铁塔。他没有使用任何兵器,全靠一双蒲扇大的铁掌迎敌,每一掌拍出都有开山裂石之威——这是铁山,石猛的生死兄弟,同为葬魔谷幸存者,修为同样元婴初期,任战院总教习。
“铁山,吃我一锤——‘崩山式’!”石猛暴喝,重锤裹挟着土黄色灵光,如陨石天降砸下。
铁山不闪不避,双掌一合:“铁壁式!”
砰——!!!
锤掌相交,气浪炸开,震得周围观战的弟子纷纷后退。
但两人纹丝不动,竟是在比拼纯粹的力量。
“好!”台下爆发出喝彩声。
“石副院长和铁教习的‘崩山铁壁功’又有精进,这一锤的威力,怕是能砸碎寻常元婴中期的护体灵光了!”
“据说他们当年和林师叔在葬魔谷并肩作战,三人联手斩杀过魔将!”
“真的假的?葬魔谷不是号称‘元婴墓地’吗?”
“千真万确!我师父的师叔当年亲眼所见……”
弟子们议论纷纷,眼中满是崇拜。
场中,石猛与铁山已对拼百招,仍不分胜负。
“停!”石猛突然收锤后退,抹了把额头的汗,“不打了,再打下去这新修的演武场又要塌了。”
铁山也收掌,咧嘴一笑:“你的崩山式第三重炼成了?刚才那一锤,多了三成穿透力。”
“刚入门。”石猛将重锤往地上一拄,地面微微一颤,“林师兄给的《混沌炼体术》确实了得,我才练了三个月,肉身强度就提升了五成。可惜……还是比不上你。”
铁山憨厚地挠挠头:“我专修肉身,你还要兼顾锤法,自然不同。”
两人走下演武场,早有弟子递上毛巾与灵茶。
“石副院长,铁教习,院长有请。”一名执事弟子匆匆赶来。
“院长?”石猛与铁山对视一眼,“璇玑院长找我们?”
“不,是林副院长。”执事弟子眼中满是敬畏,“刚刚出关,正在战院议事厅等候。”
两人眼睛一亮,大步朝议事厅走去。
战院议事厅内,林小邪正看着墙上巨大的北域地形图。
地图以灵光绘制,山川河流、宗门分布、灵脉走向一目了然。其中代表天机山脉的区域被标为金色,周围则有七个红色光点——那是北域其他七大一流宗门,其中两个(天机阁、玄冥宗)正不断闪烁,表示敌意。
“林师兄!”
“师兄!”
石猛与铁山推门而入,声音中满是激动。
林小邪转身,看到两位故友,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石猛,铁山,快进来。”
铁山不善言辞,只是用力点头,眼眶有些发红。
三人落座,执事弟子奉茶后退下。
“你们的修为,进步很大。”林小邪打量二人,“元婴初期,根基扎实,肉身强度在同阶中算是顶尖了。”
石猛嘿嘿一笑:“都是托师兄的福。当年葬魔谷一战,你分给我们的那些魔将精血,让我们肉身打好了基础。
铁山补充道:“三个月前你给的《混沌炼体术》,更是让我们突破了瓶颈。我现在感觉,单凭肉身就能硬抗元婴中期的法术了。”
林小邪点头:“很好。战院现在情况如何?”
说到正事,石猛神色一正:“战院现有弟子三百七十二人,金丹期二百五十人,筑基期一百二十二人。其中金丹后期三十六人,随时可能结婴。”
“装备方面,器法院优先为我们修复了三百套制式战甲和法器,都是元婴级的材料。丹药也充足,丹法院每月供应‘淬体丹’‘凝神散’各五百瓶。”
“训练呢?”
“按你留下的《天机战阵纲要》,我们编练了三种战阵:‘三才混沌阵’(三人一组)、‘五行涅盘阵’(五人一组)、‘周天归墟阵’(十二人一组)。”铁山接话,“目前已有七十二个小组能熟练运转三才阵,二十四个小组能运转五行阵,周天阵还在训练中。”
林小邪手指轻敲桌面:“不够。敌人若是来犯,至少会是元婴带队,化神压阵。三才阵可抗元婴初期,五行阵可敌元婴中期,但面对元婴后期或化神……还差得远。”
石猛苦笑:“师兄,战院弟子大多资质普通,能在三个月内练到这个程度,已经是极限了。”
“我知道。”林小邪起身,走到地图前,“所以,我打算带你们去一个地方特训。”
“特训?去哪?”
“葬魔谷。”
石猛与铁山同时一震。
“葬……葬魔谷?”石猛声音干涩,“那里不是百年前就被魔气彻底侵蚀,沦为死地了吗?”
“魔气已被我净化。”林小邪平静道,“准确说,是转化。我用归墟涅盘之法,将谷内魔气转化为‘混沌煞气’。这种煞气对普通修士是剧毒,但对修炼了《混沌炼体术》的人来说,却是绝佳的淬体材料。”
他转过身:“更重要的是——葬魔谷深处,有上古战场残留的‘战意烙印’。若能感悟,对战阵修炼有极大好处。”
铁山眼中燃起战意:“什么时候出发?”
“三天后。”林小邪道,“这次特训,不仅战院弟子要去,我还会挑选阵法院、器法院、丹法院的精英同行。三个月内,我要战院出现至少十位元婴,百位金丹后期。”
石猛倒吸冷气:“十位元婴?现在战院只有我、铁山和另外两位长老是元婴……”
“所以需要特训。”林小邪眼中闪过幽光,“资源、功法、环境我都给你们准备好了。剩下的,就看你们敢不敢拼。”
“有什么不敢!”石猛拍案而起,“当年葬魔谷那么凶险我们都活下来了,现在有师兄带队,怕个鸟!”
“好。”林小邪取出两枚玉简,“这是《混沌战意共鸣法》和《煞气淬体要诀》,你们先熟悉。三天后辰时,山门集合。”
就在天机学院紧锣密鼓备战的同时,万里之外,天机阁地下密室。
密室四周墙壁上刻满了封锁神识的阵纹,中央是一面巨大的水镜,镜中映出三道模糊身影——除了星河道人和九幽上人,还有第三道完全笼罩在黑袍中的影子。
“九幽道友,你确定要提前动手?”星河道人沉声道,“林小邪那混沌涅盘阵尚未完全摸透,贸然进攻,恐有变数。”
水镜中,九幽上人的骷髅面孔浮现,眼眶中鬼火跳跃:“星河老儿,你怕了?区区一个化神中期的小辈,加上一座大阵,就让你这北域第一阵道宗师退缩了?”
“激将无用。”星河道人冷冷道,“那阵法老夫研究三月,发现其核心并非传统阵纹,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混沌结构’。破阵的关键,在于破解那种结构的运行规律,而非蛮力。”
黑袍影子忽然开口,声音嘶哑如金属摩擦:“二位不必争执。主人的意思是——试探,而非决战。”
“主人?”九幽上人鬼火一闪,“阁下口中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同时请动我二人与血煞楼、影杀殿合作,这般手笔,可不简单。”
黑袍影子淡淡道:“主人身份,时机成熟时自会告知。现在,我们只需执行计划:三日后,血煞楼会派出三位元婴巅峰杀手,伪装成散修袭击天机学院外围据点。影杀殿则负责在学院内部制造混乱——他们已成功策反了一名战院执事。”
星河道人眯起眼睛:“调虎离山?”
“不错。”黑袍影子道,“林小邪若出山救援,九幽道友可半路截杀。若他固守不出,则可试探出混沌涅盘阵的防御极限,同时打击天机学院士气。”
九幽上人阴笑:“这计划我喜欢。不过……那三个元婴巅峰,怕是连林小邪的面都见不到吧?”
“他们本就是弃子。”黑袍影子语气冷漠,“只要能引出林小邪,或者逼出大阵的某种反应,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了。另外——”
水镜中浮现一副画像,正是苏凌雪。
“此女是林小邪的道侣,三个月前闭关冲击化神。若有机会,优先击杀或生擒。她若死,林小邪道心必损;她若被擒,天机学院不攻自破。”
九幽上人盯着画像,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好一个冰美人……老夫喜欢。”
星河道人皱眉:“此女闭关之地必有重阵防护,恐怕……”
“防护再强,也有漏洞。”黑袍影子冷笑,“被策反的那名执事,知晓一条通往天机峰后山的密道。虽然无法直接进入闭关地,但足以制造机会。”
三人又密议半个时辰,水镜光芒逐渐暗淡。
密室重归黑暗。
星河道人独自坐在黑暗中,手指轻敲扶手。
“混沌道体……归墟之秘……林小邪,你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不过没关系……很快,就都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