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学院,混沌居静室。
林小邪盘坐在混沌莲台上,周身灰白、冰蓝、赤金三色光芒流转,正在全力疗伤。
斩杀炼虚的后遗症远超预计——不仅仅是经脉受损,更严重的是“时间法则反噬”。那位炼虚老者修炼的时间法则在他体内留下了难以驱散的“时光毒素”,正不断侵蚀他的寿元与道基。
若非混沌道种的包容特性与苏凌雪的冰魄涅盘之力辅助,他恐怕已经寿元枯竭而亡。
“咳咳……”林小邪咳出一口淡金色的血液,血液落在地面,竟让周围的时空出现细微扭曲。
“小邪!”苏凌雪急忙渡入更多冰魄之力,“这样不行,时光毒素扩散太快了,必须想办法彻底清除。”
林小邪苦笑:“时间法则的位阶太高,我的混沌道种虽能包容,却无法炼化。除非……我也领悟时间法则,或者找到更高等的力量。”
就在这时,他丹田内的斩妄剑突然轻颤。
剑灵(吞天兽沉睡后,斩妄剑诞生了微弱的自主灵性)传来一道模糊的意念:“归墟……可吞时间……”
林小邪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对啊!归墟是万物的终结,时间也不例外!若能引动归墟之力,或许能将这些时光毒素‘归寂’!”
但问题来了——归墟之门千年后才开,他现在去哪找归墟之力?
“除非……”他看向苏凌雪,“凌雪,你还记得我斩杀炼虚时,斩妄剑吸收了他部分本源吗?那些本源中,就蕴含着时间法则碎片。”
苏凌雪眼睛一亮:“你是说,用那些碎片为引,强行打开一丝归墟通道?”
“不错。”林小邪点头,“但风险极大。稍有不慎,可能引动真正的归墟降临,到时候别说我,整个天机山脉都可能被吞噬。”
“那也比看着你被时光毒素侵蚀而死强!”苏凌雪握住他的手,“我陪你一起。”
两人对视,不再犹豫。
林小邪取出斩妄剑,意念沉入剑身内部空间。那里悬浮着三枚细小的沙漏状晶体——正是炼虚老者时间本源的碎片。
他取出一枚,以混沌道种之力包裹,开始缓慢炼化。
同时,苏凌雪布下冰魄封天阵,将静室与外界彻底隔绝,防止归墟气息外泄。
三日之后。
第一枚时间碎片炼化完成,林小邪对时间法则有了初步理解。他双手结印,以时间碎片为引,开始勾勒“归墟召唤阵”。
静室中央,空间开始扭曲,一个拇指大小的黑洞缓缓浮现。黑洞中传出令人心悸的寂灭气息,仿佛连接着万物的终末。
“就是现在!”林小邪将体内所有时光毒素逼向黑洞。
但就在毒素即将被吸入的瞬间——
黑洞突然剧烈震荡,一道漆黑的裂缝从中延伸而出,裂缝中探出一只完全由“终末”凝聚的灰色手掌,抓向林小邪!
“不好!归墟中的‘终末意志’被惊动了!”林小邪脸色大变。
这可不是他想要的归墟之力,而是归墟本身具备的、要吞噬一切存在的本能意志!
苏凌雪毫不犹豫,冰魄剑阵全力运转,斩向灰色手掌。
但剑光触及手掌的瞬间就无声湮灭,连一丝波澜都没掀起。
终末手掌继续抓来,所过之处,时间停滞,空间冻结,连混沌道种都开始颤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林小邪怀中,那枚一直沉寂的、从魔界归墟之门获得的“混沌石碎片”,突然自行飞出,挡在了终末手掌前。
石头表面,浮现出古老的符文。
那是……古幽界最后的净化遗志!
灰色手掌触及符文的瞬间,竟如触电般缩回黑洞。黑洞剧烈震荡后缓缓闭合,只留下一缕精纯的“归墟寂灭之力”,飘入林小邪体内。
时光毒素遇到这股力量,如冰雪消融,瞬间被净化干净。
危机解除。
但林小邪和苏凌雪却心有余悸。
“刚才那是……”苏凌雪声音发颤。
“归墟的意志。”林小邪擦去冷汗,“看来归墟并非单纯的‘地方’,它本身就有某种‘意识’。这次若非古幽界净化遗志保护,我们恐怕已经……”
他收起混沌石碎片,发现石头表面多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显然,这次保护消耗了它不少力量。
“小邪,你看。”苏凌雪指向静室墙壁。
墙壁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一行古老的文字——那是古幽界的文字,林小邪在魔界学过。
“终末将至,归墟将开。集齐三钥,可入核心。古幽遗宝,待有缘人。”
文字下方,还有一幅简略的星图——正是青冥前辈留下的那幅,但此刻多了一条新的路径标记。
“三钥……难道是指魔源之钥、愿力之钥、净化之钥?”林小邪若有所思,“看来,必须尽快去归墟了。”
他感应了一下体内状态——时光毒素已清,伤势恢复了七成,混沌道种因为吸收了那一缕归墟寂灭之力,反而更加凝实,绿芽上的花蕾又绽放了一片花瓣。
“再给我三天,就能完全恢复。”林小邪握紧拳头,“到时候……”
话音未落,静室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是璇玑真人。
“小邪,出大事了!”她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惊慌,“三大圣地——道一宗、万佛寺、妖皇宫,同时发来战书!七日之后,兵临天机山脉,要我们……交出你!”
林小邪眼神一冷。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而且这次,是真正的庞然大物。
混沌殿内,气氛凝重。
三大圣地的战书被摊开在桌案上,内容大同小异——指责林小邪修炼“禁忌之道”(混沌道种)、勾结“上古邪魔”(吞天兽、古幽残魂)、扰乱天道秩序,要求天机学院在七日内将其交出,由三大圣地“净化”,否则将踏平天机山脉。
“狗屁不通!”石猛怒拍桌子,“明明是觊觎师兄的机缘,还说得冠冕堂皇!”
铁山闷声道:“打就是了。上次十五个化神都杀了,还怕他们?”
流云却满脸忧色:“这次不一样……三大圣地传承数万年,底蕴深不可测。据探子回报,道一宗至少出动了八位化神,万佛寺六位,妖皇宫七位……加起来超过二十位化神,而且都是老牌强者,不是之前那些杂牌能比的。”
璇玑真人看向林小邪:“小邪,你的伤势……”
“三天后可痊愈。”林小邪平静道,“但就算痊愈,面对二十多位化神,其中可能还有化神巅峰,甚至……炼虚底蕴,我们胜算不大。”
“那怎么办?”玄机子急道,“难道真要把你交出去?”
“当然不。”林小邪眼中闪过寒光,“但也不能硬拼。”
他走到大殿中央的沙盘前,手指点向几个位置:“天机山脉不能丢,这里是我们的根基。所以,必须有人留下死守。”
“我留下!”石猛、铁山同时道。
“不,你们跟我走。”林小邪看向他们,“我需要一支精锐小队,随我执行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
“斩首。”林小邪一字一顿,“三大圣地虽然联手,但内部必有间隙。我要在他们合围之前,先击破其中一家,打乱他们的部署。”
“选哪家?”
“妖皇宫。”林小邪道,“妖修肉身强横但阵法薄弱,且南疆距离最远,他们的队伍应该还在路上。我们以空间传送阵突袭,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他顿了顿:“但天机山脉必须有人留守。璇玑院长、玄机老师、青云老祖,你们三位新晋化神,加上三位客卿长老,依托混沌涅盘大阵,应该能拖住道一宗或万佛寺一家。”
“可是六对八甚至六对六,还是劣势……”璇玑真人担忧。
“所以需要外援。”林小邪看向流云,“流云,你立刻去联络百花谷、铸剑山庄,请他们派援军。另外,传讯给魔界——以我‘启道者’的名义,请四大魔神派一支精锐小队跨界支援。”
“魔界?!”众人一惊。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林小邪道,“魔界与三大圣地本就敌对,且我于他们有恩。他们会来的。”
他看向苏凌雪:“凌雪,你随我一起,我们夫妻联手,足以对抗妖皇。”
苏凌雪重重点头。
“计划就这么定了。”林小邪环视众人,“此战凶险,可能会死。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无人退缩。
“好。”林小邪眼中闪过欣慰,“那就让三大圣地知道——天机学院,不是他们想捏就捏的软柿子!”
“战!战!战!”
怒吼声震荡大殿。
而此刻,谁也没注意到——
混沌殿角落的阴影中,一道几乎透明的虚影缓缓消散。
虚影消散前,回头看了林小邪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嘲弄。
“计划……开始了。”
参悟大陆极东,一座荒芜的海岛上。
一个全身笼罩在灰雾中的身影,正通过一面水镜观察着混沌殿内的一切。
“斩首妖皇宫?有意思。”灰雾中传出嘶哑的笑声,“可惜,你永远不会知道,妖皇陛下……早就等着你去了。”
他转身,看向身后跪着的三名黑衣人。
“传讯给妖皇:鱼儿已上钩,按计划行事。”
“另外,通知‘影’——可以开始清除那些不安分的‘种子’了。时之殿要的是混乱,不是一家独大。”
“是!”
黑衣人化作黑烟消散。
灰雾身影望向西方,那里是天机山脉的方向。
“林小邪,你真以为斩杀一个炼虚初期的‘时间使者’,就无敌了?”
“真正的游戏……现在才开始。”
“让本座看看,你这个‘混沌道种’的持有者,能在这场纪元终末的棋盘上……活到第几回合。”
海风吹过,灰雾身影缓缓消散。
只留下空荡的海岛,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的血腥味。
而远在天机山脉的林小邪,此刻忽然心有所感,看向东方。
混沌道种微微颤动,绿芽上的花蕾,无风自动。
仿佛在预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