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乌蟒族长便怀着沉重的心情,来到了杨奕玄居住的小木屋外。
他踌躇片刻,最终还是轻轻叩响了木门。
“玄,可在?”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杨奕玄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族长,早。有事?”
乌蟒族长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语气带着恳切:“玄,确实有件棘手的事,恐怕……恐怕又要劳烦你了。”
他顿了顿,组织着语言,“岩岗、陀犀他们几个……自从上次受伤被你救回后,行为举止变得十分怪异,像是……像是中了邪一样。我担心是不是伤势留下了什么我们不了解的后患,想请你去看看,有没有办法……?”
他紧紧盯着杨奕玄的眼睛。
杨奕玄闻言,神色并未有太大变化,只是微微颔首:“我既为部落巫医,族人身体有恙,自当尽力。不过,”他话锋微转,语气平淡,“此种情况我也未曾见过,能否解决,并无十足把握。”
乌蟒族长连忙道:“无妨,无妨!只要你肯去看看就好!”
听到杨奕玄没有直接拒绝,他心中已是松了一口气。
不久后,在乌蟒族长和几名绝对心腹的带领下,杨奕玄来到了部落边缘几处用来临时关押犯过错族人的偏僻石屋。
刚一靠近,便能听到里面传来的阵阵嘶吼和污言秽语。
“放开我!你们这些蠢货!胆敢禁锢神的仆人!”
“乌蟒!老东西!你会后悔的!巫神……不,真神会降罪于你们!”
“血……给我新鲜的血肉!”
声音充满戾气,与他们平日的样子判若两人。
乌蟒脸色难看地推开其中一扇石屋的门。只见岩岗被粗壮的藤蔓捆绑在石柱上,他双目赤红,脸上青筋暴起,拼命挣扎着,看到乌蟒和杨奕玄进来,更是龇牙咧嘴,发出低吼。
其他几间石屋内的情况也大同小异,被禁锢的几人都彻底撕下了平日的伪装,变得暴虐,眼神中只剩下恶意与贪婪。
杨奕玄目光平静地扫过几人,对于他们的状态似乎并不意外。
他缓步走到岩岗面前,无视他的嘶吼,掌心一翻,青木灵蚕浮现而出,散发出柔和的光晕。
“玄,小心!”乌蟒忍不住出声提醒。
杨奕玄并未理会,只是将手掌轻轻按在岩岗的额头。在外人看来,青木灵蚕的光芒笼罩了岩岗的头颅,似乎在探查什么。
但唯有杨奕玄自己知晓,那青木灵蚕不过是个幌子。一股蕴含着无上道韵的净化之力,渗入岩岗的身躯,直抵其灵魂本源。
那盘踞在岩岗本源中属于域外天魔的魔气,在这股力量面前,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瞬间便被净化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岩岗剧烈的挣扎骤然停止,赤红的双眼迅速褪色,变得茫然,然后眼皮一翻,身体软软地垂了下去,陷入了沉睡。
杨奕玄如法炮制,依次为其他五人进行了治疗。整个过程看似简单,只是用手掌接触,蛊虫发光,然后被治疗者便昏睡过去。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六名之前还状若疯魔的族人,全都安静地陷入了沉睡,呼吸平稳,脸上那扭曲疯狂的神色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疲惫的安宁。
乌蟒族长看得心惊肉跳,又满怀期待,见杨奕玄停手,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玄,他们……这是?”
杨奕玄收回青木灵蚕,语气依旧平淡:“无妨,只是魔障已除,心神损耗过度,昏睡过去罢了。醒来之后,应当就无事了。”
“魔障……”乌蟒族长咀嚼着这两个字,心中巨震,这印证了他最坏的猜想。他噗通一声,竟是朝着杨奕玄深深鞠了一躬,声音哽咽:“玄!大恩不言谢!你又一次救了他们,救了部落!此恩我黑石部永世不忘!”
杨奕玄微微侧身,淡然道:“族长言重了,分内之事,何足挂齿。”
乌蟒族长直起身,脸上充满了后怕与忧虑,他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对杨奕玄耳语道:“玄,依你所见,这魔障……是否真如我所料,与我们祭祀的巫神有关?难道巫神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此事关乎整个南疆的存亡,我必须尽快向更上层的核心大部落汇报!”
杨奕玄闻言,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乌蟒一眼,并未直接回答。
在他眼中,连黑石部落这样偏安一隅的小族长都能察觉到异常,那些位于南疆权力与核心的大部落高层,又怎会一无所知?
只怕,其中不少人早已被域外天魔的力量侵蚀控制,甚至主动投诚,成为了傀儡。汇报上去,估计也只会石沉大海。
约莫一个时辰后,石屋内传来了动静。
最先醒来的是岩岗。他悠悠转醒,眼神先是茫然,随即发现自己被捆绑着,身处陌生的石屋,族长、玄兄弟还有几个面色凝重的族人都围着自己,顿时吓了一跳。
“我……我这是怎么了?族长?你们这是做什么?”他的声音沙哑,脸上写满了困惑和一丝不安。
他的妻子莉一直守在外面,听到声音立刻冲了进来,看到丈夫那熟悉的眼神,顿时喜极而泣,扑上去一边解开藤蔓,一边哽咽着将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诡异之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岩岗听着妻子的叙述,脸上的表情从困惑到震惊,再到后怕不已。
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变成那样一个疯狂的怪物。其他陆续醒来的陀犀、莎草等人,反应也大抵如此,皆是骇然失色,心有余悸。
明白是杨奕玄再次出手救了他们,几人不顾身体虚弱,纷纷挣扎着起身,向杨奕玄行大礼,感激涕零。
待众人情绪稍定,乌蟒环视一圈,神色严肃地对杨奕玄提出了一个更重要的请求:“玄,此次事件给我敲响了警钟。既然岩岗他们是在重伤后被魔气侵蚀,那我担心……部落其他参与过那场大战,甚至平日祭祀频繁的族人,体内是否也潜伏着类似的隐患?我想恳请你,为全部落的族人仔细检查一遍,消除可能的隐患!部落愿倾尽所有,作为报酬!”
杨奕玄看着乌蟒族长眼中真切的担忧,略作沉吟,便点了点头:“自无不可。此事关乎部落根本,我自当尽力。”
乌蟒大喜过望,连声道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