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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夏堡简陋的港口,迎来了它建成以来最“尊贵”、也最不受欢迎的客人。

一艘悬挂着米字旗、吨位不大但保养精良的双桅帆船(“信天翁号”),在几艘新夏小渔船的警惕“护送”下,缓缓靠向刚刚扩建、铺着粗糙木板的简易码头。船身线条流畅,帆缆整洁,与周围新夏渔民使用的粗糙木船形成了鲜明对比,无声地彰显着主人的身份与实力。

码头上,气氛凝重。福伯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却异常整洁的青色长衫,神情平静地站在最前方。他身后,是同样穿着干净短褂、但眼神锐利如鹰的赵铁鹰,以及四名腰挎新打制的腰刀、身姿挺拔、如同标枪般挺立的新夏卫士兵——王石头赫然在列,他那魁梧的身躯和沉稳如山的眼神,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威慑。更远处,一些得到消息的移民和渔民远远围观,眼神中充满了好奇、警惕,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敌意。

“信天翁号”放下跳板。率先走下来的,是两名穿着猩红色紧身上衣、白色马裤、头戴三角帽、背着燧发步枪的英军士兵。他们眼神倨傲地扫视着码头和周围的人群,如同在巡视自家的后花园。随后,一个身材高瘦、穿着笔挺深蓝色双排扣呢绒外套、头戴圆顶礼帽、手持一根镶银手杖的白人男子,才不紧不慢地踱下船来。他约莫四十岁上下,鹰钩鼻,薄嘴唇,下巴刮得铁青,一双灰蓝色的眼睛如同冰冷的玻璃珠,不带丝毫温度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简陋的码头、粗糙的木屋、穿着朴素的移民、以及远处正在开垦的田地和隐约可见的牧场轮廓。他嘴角微微向下撇着,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失望?

最后下船的,是一个穿着皱巴巴亚麻西装、戴眼镜、头发稀疏的年轻人,手里捧着一个硬皮本子和羽毛笔,显然是随从或书记官。

福伯深吸一口气,脸上堆起符合“自治领小吏”身份的、恰到好处的谦卑笑容,带着赵铁鹰迎上前去,拱手行礼,用带着闽南口音、但还算清晰的英语问候道:“wele to xinxia, honorable guests. I am Fu bo, steward of this settlement.(欢迎来到新夏,尊贵的客人。我是福伯,此地的管事。)”

那高瘦男子——休斯顿·威尔逊,大英帝国新南威尔士殖民地派驻西海岸的“巡视专员”——用手帕掩了掩鼻子,仿佛空气中弥漫的不是海腥味和泥土气息,而是什么令人作呕的东西。他并未回礼,只是用带着浓重伦敦腔的英语,语速极快、语调平板地问道:“Fu? 奇怪的称呼。你就是这里的头儿?你们自称的‘新夏国’的负责人?”他的目光越过福伯,落在赵铁鹰和那几名士兵身上,尤其是在王石头那铁塔般的身躯上多停留了一瞬,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但随即被更深的傲慢取代。

“回专员先生的话,”福伯姿态放得很低,笑容不变,“我们这里,自然是心向女王陛下,心向新南威尔士总督大人的。只是天高皇帝远,为求自保,乡民们推举老汉我暂时打理些庶务罢了,哪里敢称什么‘国’?都是些不懂事的粗人瞎传的。”

“庶务?”威尔逊嗤笑一声,用手杖指了指远处正在修建的堡墙和了望塔,“包括修建这些…防御工事?还有,”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赵铁鹰等人腰间的刀,“武装你们的…农夫?”他刻意加重了“农夫”一词的读音,带着浓浓的讽刺。

“专员大人明鉴,”福伯连忙解释,语气更加“惶恐”,“这荒野之地,毒虫猛兽横行,还有未开化的土着时常袭扰。我们华人胆小,聚在一起,垒几块石头木头,弄些棍棒防身,实在是被逼无奈,只求自保,绝无他意!绝无他意啊!”

威尔逊显然不信这套说辞。他不再理会福伯,转而看向赵铁鹰,带着审视猎物的目光:“你,看起来像个军人。在清国的军队里服役过?”他的英语又快又冲,带着一种审讯般的压迫感。

赵铁鹰面无表情,只是微微抱拳,用生硬的、带着浓重北方口音的英语回答:“John Eagle. protector.(赵铁鹰。护卫。)” 这是他仅会的几个英文单词之一。

“protector? 保护谁?保护这些…非法定居者?”威尔逊步步紧逼,灰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赵铁鹰,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破绽。

赵铁鹰目光低垂,盯着威尔逊锃亮的皮靴尖,沉默以对。但那按在腰间刀柄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王石头等几名新夏卫士兵更是肌肉紧绷,眼神如同刀子般刮过威尔逊和他身后的士兵。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滞。

“咳咳,”福伯连忙打圆场,侧身引路,“专员大人远道而来,旅途劳顿。寒舍已备下粗茶,还请移步稍歇,容老汉详细禀报此间情由。”

威尔逊冷哼一声,显然对赵铁鹰的沉默和这些“农夫”士兵的敌意感到不悦,但他此行的目的并非立刻冲突。他傲慢地抬了抬下巴,示意福伯带路。两名英军士兵立刻上前一步,如同哼哈二将般护在他左右,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走在通往堡内唯一一条稍显平整的土路上,威尔逊的眉头越皱越紧。道路两旁是低矮简陋的木屋或土坯房,空气中混合着牲畜粪便、泥土和汗水的味道。田间地头,皮肤黝黑的华人农夫赤着脚在劳作,看到他们这一行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投来沉默而警惕的目光。远处新开垦的田地连绵成片,绿油油的秧苗长势喜人;更远处的缓坡上,牛羊成群,点缀在金色的草场上,构成一幅充满生机的田园画卷。

然而,这生机勃勃的景象在威尔逊眼中,却充满了“非法”和“威胁”的意味。如此规模的农田!如此数量的牲畜!还有那些正在修建的、显然有军事用途的设施!这绝不是一群普通的流亡者能做到的!他们背后一定有组织!有野心!

“你们在这里耕种、放牧,建立据点,”威尔逊用手杖重重敲击着地面,打破了沉默,语气冰冷,“获得了谁的许可?新南威尔士总督府?还是伦敦的枢密院?据我所知,这片土地,属于大英帝国维多利亚女王陛下!你们,是在非法侵占女王的土地!”

图穷匕见!

福伯心头一凛,脸上却依旧维持着谦卑的笑容,停下脚步,对着威尔逊深深一揖:“专员大人息怒!息怒啊!我们这些海外遗民,颠沛流离,九死一生才觅得这片无主荒原落脚,只为求一口饭吃,活一条贱命,哪里敢侵占女王陛下的土地?实在是…实在是不知道这片荒野竟也有主啊!若是早知此地归属女王陛下,我们就是饿死,也不敢在此停留片刻!”

“无主荒原?”威尔逊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陡然拔高,“整个新荷兰(澳洲旧称)!从东海岸到西海岸!每一寸土地,都属于大英帝国!你们脚下的每一粒沙子,都是女王的财产!你们在这里开垦、放牧、修建房屋,就是在盗窃!在犯罪!”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道路上回荡,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和赤裸裸的威胁。周围的移民们听得懂英语的脸色煞白,听不懂的也从那语气和福伯的姿态中感到了巨大的压力。远处田地里劳作的农夫们纷纷直起身,握紧了手中的锄头,眼神中的警惕化为了愤怒。

赵铁鹰的呼吸微微粗重了几分,按在刀柄上的手青筋毕露。王石头更是往前微微踏出半步,如同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两名英军士兵立刻警觉地握紧了步枪背带。

福伯连忙再次作揖,腰弯得更低,声音带着“惶恐”的颤抖:“大人!大人言重了!我们…我们实在是无意冒犯!若…若是大人觉得不妥,我们…我们愿意缴纳些许…些许租税?只求大人开恩,给我们这些可怜人一条活路!” 他抛出了“租税”的诱饵,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但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冷。

“租税?”威尔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这正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之一——试探虚实,榨取利益。他故意沉吟片刻,用手杖点了点脚下的土地,“这片‘无主荒地’,被你们擅自开发,价值已然不同。租金嘛…”他环视四周广阔的田地和远处的牧场,狮子大开口,“每年,白银一万两!或者等值的羊毛、粮食!作为你们非法占用的补偿!”

“一万两?!”福伯失声惊呼,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极度震惊和绝望的表情,“大人!这…这简直是天文数字啊!我们…我们砸锅卖铁也拿不出来啊!请大人明鉴!我们这里穷乡僻壤,刚刚开荒,收成勉强糊口,哪里…”

“少废话!”威尔逊粗暴地打断他,语气更加严厉,“这是女王政府的命令!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另外,”他话锋一转,指向远处正在训练的、隐约传来喊杀声的新夏卫营地,“立即解散你们所有的非法武装!所有武器,包括那些简陋的刀矛,全部上缴!所有成年男子,登记造册,随时准备接受总督府的征召!这片土地的安全,自有皇家海军和陆军负责,不需要你们这些农夫拿着武器瞎胡闹!”

解散武装!登记造册!接受征召!

这已经不是敲诈,而是要彻底解除新夏的防卫力量,将其变成任人宰割的殖民附庸和廉价劳动力来源!

福伯脸上的“惶恐”僵住了。赵铁鹰猛地抬起头,眼中寒光爆射,如同实质的刀锋刺向威尔逊!王石头和几名新夏卫士兵更是下意识地握紧了刀柄,一股凛冽的杀气瞬间弥漫开来!两名英军士兵立刻将步枪从肩上卸下,端在手中,枪口虽然下垂,但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空气仿佛凝固了,充满了浓烈的火药味!只需一点火星,就会立刻引爆!

福伯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和赵铁鹰等人几乎要爆发的杀气。他再次深深一揖,声音低沉而缓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韧性:“专员大人…您的要求…关系重大,非老汉一人可以决断。请容老汉与…与乡老们商议几日,再给大人答复,可否?”

威尔逊看着福伯那卑微却透着顽固的姿态,再看看赵铁鹰等人眼中毫不掩饰的敌意和那几名新夏卫士兵身上散发出的、绝非普通农夫能有的剽悍之气,心中也是微微一凛。他此行人手不多(船上总共不到二十人),真在此地翻脸,未必能讨到便宜。他的任务是探查虚实、施加压力、索要好处,而不是立刻开战。

“哼!”威尔逊冷哼一声,掩饰住内心的权衡,用手杖重重顿地,“三天!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后,我要看到你们的答复,以及…第一批五千两白银的诚意金!否则,”他目光阴冷地扫过福伯、赵铁鹰和远处那些沉默的移民,“女王陛下的怒火,不是你们这些非法流民能够承受的!皇家海军的大炮,会让你们明白什么叫王权的威严!”

他不再停留,傲慢地转身,在手下的护卫下,沿着来路,大步流星地向码头走去,仿佛多待一刻都会玷污他的身份。那书记官匆匆记录着刚才的对话,看向福伯等人的眼神充满了怜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

直到“信天翁号”收起跳板,缓缓驶离码头,消失在视野尽头,码头上那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才骤然松弛下来。

“操他姥姥的红毛鬼!”王石头第一个忍不住,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木桩上,碗口粗的木桩发出痛苦的呻吟!“一万两?解散卫队?他当自己是天王老子?!”

其他新夏卫士兵也是群情激愤,怒骂声不绝于耳。围观的移民们更是议论纷纷,脸上充满了屈辱和愤怒。他们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田,自己的草场,刚刚看到一点希望,这些红毛鬼就要来抢走一切!

福伯脸上那谦卑的笑容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阴沉。他看向赵铁鹰,沉声道:“铁鹰,你怎么看?”

赵铁鹰望着“信天翁号”消失的方向,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海平面。他缓缓松开按在刀柄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一片青白,声音低沉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狼来了。而且,是饿狼。三天?哼,他们是回去集结人手的。福伯,立刻禀报殿下!新夏卫,该见血了!”

他猛地转身,对着王石头等几名士兵厉声下令:“石头!传令!新夏卫全体取消休假!一级战备!所有训练弹药实弹配发!工坊那边,给我催!枪!火药!有多少要多少!三天?老子倒要看看,三天后,是他们的炮厉害,还是咱们的‘护疆’够硬!”

“诺!”王石头和士兵们轰然应诺,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和昂扬的战意!

福伯点点头,苍老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好!我这就去见殿下!这‘租税’,我们新夏,一文钱都不会给!这刀枪,也绝不会放下!”

消息如同飓风般迅速传遍了整个新夏堡。愤怒的火焰在每一个移民心中燃烧。那“150亩田”、“500亩草场”不再仅仅是生活的希望,更是需要用生命去扞卫的家园!

议事厅(一间稍大的木屋)内,气氛肃杀。洪天佑听完福伯的详细汇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用手指轻轻敲击着粗糙的木桌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赵铁鹰、张铁头、陈瘸子(作为火药负责人列席)以及几位移民代表肃立两旁,屏息凝神。

“一万两?解散武装?接受征召?”洪天佑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让房间内的温度骤降,“这英国专员,胃口不小。把我们当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殿下!打吧!”赵铁鹰第一个请战,眼中战意熊熊,“新夏卫上下,憋着一股劲!咱们的‘护疆’枪,正等着开荤!让这些红毛鬼尝尝咱们的厉害!”

“对!殿下!打!跟他们拼了!”移民代表们也是群情激愤。

洪天佑抬起手,压下众人的声音。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赵铁鹰身上:“铁鹰,新夏卫操练得如何?实弹射击过几次?工坊的‘护疆’枪,有多少支堪用?弹药储备有多少?”

赵铁鹰立刻回答:“回殿下!新夏卫现有能战之兵两百八十人!实弹射击已进行过三轮,虽准头尚欠,但装填、击发流程已熟!三十步内,齐射可形成火力!工坊‘护疆一型’堪用者,已有五十支!张师傅正带人日夜赶工,三天内,可再出二十支!火药,陈师傅那边,颗粒化黑火药储备约八百斤!铅弹充足!”

洪天佑点点头,目光又转向张铁头和陈瘸子:“张师傅,陈师傅,工坊和火药坊,能否承受战时压力?”

张铁头抱拳,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殿下放心!工坊炉火不熄!豁出命去,也要把枪管钻出来!”

陈瘸子也急忙道:“老汉我带着徒弟,吃睡都在火药坊!保管前线的枪炮饿不着!”

洪天佑站起身,走到挂在墙上的、由他亲自绘制的简陋新夏堡及周边地形图前,凝视片刻。他的手指,缓缓划过堡墙、预设阵地、以及英船可能来袭的海岸线。

“打,是必然要打的。”洪天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新夏的田,是用血汗开出来的!新夏的草场,是拿命换来的!新夏的枪,是为了守护家园才造的!英国人想不费一兵一卒就夺走这一切?做梦!”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但怎么打?不能蛮干!赵铁鹰!”

“末将在!”

“立刻挑选枪法最准、最机灵的士兵,组成‘神射队’,由李虎带领,配备最好的‘护疆’枪和弹药,秘密进驻海岸线预设的隐蔽工事!记住,你们的任务不是正面阻击,是狙杀!专打军官!专打炮手!打掉他们的指挥和眼睛!”

“诺!”赵铁鹰眼中精光爆射。

“王石头!”

“末将在!”王石头踏前一步,声如洪钟。

“你的甲队,全部装备长矛和砍刀,扼守堡墙东侧缺口(尚未合拢处)!那里是陆路进攻最可能的方向!给我把缺口变成绞肉机!一步不退!”

“诺!人在缺口在!”

“张豹!”

“末将在!”张豹如同鬼魅般应声。

“你的丙队,负责外围!在敌人可能的登陆点和进攻路线上,给我布满陷阱!竹签坑、绊索、毒蒺藜…怎么狠怎么来!我要让英国人没靠近堡墙,就先流三升血!”

“诺!保管让他们寸步难行!”

“马盛!”

“末将在!”马盛沉稳应道。

“你的丁队,负责堡内秩序、伤员救治、物资调配!同时,组织所有能动弹的移民,加固工事!把你们学的旗语、号令,用在协调上!我要新夏堡变成一台咬人的铁刺猬!”

“诺!”

一道道命令清晰下达,如同战鼓擂响。新夏这部刚刚成型的战争机器,在洪天佑的意志下,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整个新夏堡瞬间进入了临战状态。白天,开荒和建设并未完全停止,但气氛明显不同。农夫们在田间劳作时,腰间别上了磨利的柴刀;牧人驱赶牛羊时,背上了简陋的弓箭;妇女们聚集在一起,赶制着绷带和担架。孩子们被严令待在安全的区域。

夜晚,堡墙上下灯火通明(油脂火把)。叮叮当当的加固声响彻夜空。新夏卫士兵在预设阵地上反复演练着装填、瞄准、轮替射击。工坊和火药坊更是炉火彻夜不熄,锤打声和捣碾声如同激昂的战鼓!

海岸边隐蔽的岩洞和灌木丛中,李虎带着精心挑选的二十名神射手,如同潜伏的猎豹,一遍遍熟悉着射击位置,校准着“护疆”枪的标尺(简陋的刻痕)。海风带着咸腥味,吹拂着他们坚毅而冷酷的脸庞。他们的目光,死死锁定着三天后敌人可能出现的海平面。

洪天佑站在加固后的堡墙最高处,夜风吹拂着他的衣袍。他望着远处漆黑如墨的大海,仿佛能穿透夜幕,看到那艘悬挂着米字旗、满载着傲慢与贪婪的“信天翁号”正在驶回其巢穴。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想要租税?想要我们放下武器?”他低声自语,声音在夜风中飘散,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那就用你们的血,来付这笔账吧!新夏的‘护疆’枪,会告诉你们,什么叫做——‘犯我疆土者,虽远必诛’!”

三天之期,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但新夏堡内,恐惧已被沸腾的战意取代。每一个紧握着武器、加固着家园的移民心中,都只有一个信念:守住田!守住草场!让那些红毛鬼,有来无回!

猎枪,已经上膛。陷阱,已然布下。只等那傲慢的猎物,踏入这为他们精心准备的——血色猎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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