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血沾上谢无妄的靴面，瞬间渗入皮革缝隙，边缘泛起细小的气泡。叶璃瞳孔一缩，手中“永夜之剑”金光暴涨，一道波纹自剑身扩散而出，将溅落的黑液蒸发成灰烟。
她没时间多想，抬头望向宫外。
海面翻涌如沸，黑色潮水自深渊裂口喷涌而上，整座水晶宫剧烈晃动。数十条粗壮触手破浪而出，如同巨蟒缠绕宫殿支柱，发出沉闷撞击声。晶壁上的金光结界开始龟裂，裂缝处泛出暗红光芒。
“它来了。”叶璃低喝，“不是分身，是本体。”
谢无妄咬牙撑住雷锤，右臂伤口因用力再度撕裂，血顺着铠甲流下。他抬眼看向宫顶上方，那里浮现出一只巨大的血色瞳孔，螺旋状纹路缓缓转动，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力。
他没有回应叶璃的话，只是将残存的雷能引向甲胄，电弧在肩甲与头盔之间跳跃，凝聚成一片微弱却稳定的雷云。
“别让它靠近你。”他说。
话音未落，一条触手猛然撞向大殿中央，直扑叶璃胸口。她横剑格挡，金光与黑雾相撞，爆开一阵刺耳轰鸣。另一侧，三根触手缠住谢无妄的雷锤，强行将他拖离原位。
就在此时，海面炸开巨浪。
一道银蓝色身影跃入战场，双手合十于胸前，潮汐之力随心而动。三十六道弧形水刃凭空凝结，在空中呈扇面排列，下一瞬齐射而出。
水刃精准斩断扑向叶璃的触手群，断裂处腾起灼烧般的黑烟。那人影轻盈落地，长发披散，裙摆湿透贴在腿上，正是汐瑶。
“你还敢露脸？”叶璃冷声问。
汐瑶没理会她的语气，只盯着宫外翻滚的黑潮：“我没空吵架。它要毁掉归墟根基，我不能坐视。”
苍牙骑乘疾风狼从侧翼冲入，身后数十匹狼骑紧随其后。他吹响骨笛，音波震荡之下，缠绕宫柱的触手神经暴露，表皮皲裂。
“谢无妄！”他吼道，“现在！”
谢无妄眼神一凛，最后一丝雷能灌入雷锤。紫金色雷霆自锤头炸出，直击宫顶血瞳外围形成的旋转黑雾屏障。
电光炸裂，屏障出现一丝缺口。
叶璃抓住时机，足尖一点地面，身形掠空而起。她借汐瑶制造的水幕掩护，冲向血瞳核心。手中“永夜之剑”共鸣初代符文，剑脊金光流转，映照她赤金双眸。
“这一剑，”她声音穿透黑暗，“为霜崖，为五域！”
剑锋直刺血瞳中心。
一声灵魂级别的嘶吼自深海传来，震得整座宫殿摇晃不止。血瞳剧烈扭曲，随即崩解，化作万千细小触手如暴雨倾泻而下，朝四人笼罩而去。
叶璃刚落地，还未来得及收剑，异变突生。
“永夜之剑”突然脱手飞出，悬于半空自行旋转。剑脊浮现九星连珠图纹，层层剑气以螺旋形态扫荡全场。
每一缕剑气都带着幽蓝与紫金交织的光痕，所过之处，小触手尽数焚灭，化作黑雾消散。金光结界迅速修复，裂缝愈合，晶壁重新凝实。
汐瑶喘息着收回双手，指尖微微发抖。她抬头看着那把悬浮的剑，低声说：“它……有自己的意识？”
苍牙勒住疾风狼，抹去脸上溅到的黑渍：“刚才那一击，不只是你的力量。”
谢无妄靠墙站立，雷锤垂地，电弧几近熄灭。他望着叶璃的方向，声音沙哑：“你还能控制它吗？”
叶璃伸出手，剑缓缓落回掌中。剑柄温热，仿佛有心跳般震动。她握紧，感受到一股陌生又熟悉的脉动从剑身传入经脉。
她没回答。
远处海面，黑潮终于退散，只剩下漂浮的残渣缓缓下沉。水晶宫恢复平静，唯有宫柱上残留的抓痕证明方才的激战。
汐瑶走到谢无妄身边，看了一眼他靴面上被净化后的焦黑痕迹：“它的血有寄生性，再晚一步，你会被侵蚀经脉。”
谢无妄冷笑：“我不需要你提醒。”
“我是来帮忙的。”汐瑶盯着他，“不是来争风吃醋的。”
苍牙牵着狼走到叶璃身旁，目光沉稳：“这次是本体亲临，但它没用全力。刚才那一击，更像是试探。”
叶璃点头，视线落在“永夜之剑”上。剑脊的九星图纹尚未完全隐去，隐约还在跳动。
“它想让我们以为赢了。”她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谢无妄走过来，站在她斜后方。
“等。”叶璃抬起眼，“它还会再来。”
话音刚落，剑身忽然轻颤，一道金光自剑尖射出，投在大殿地面。
光影凝聚，显现出一段模糊画面——一座冰封高塔，塔顶立着一块刻满古篆的石碑，碑前跪着一个披斗篷的身影。
没人说话。
汐瑶皱眉：“这是哪里？”
苍牙眯眼：“那座塔……像霜崖旧址。”
谢无妄盯着画面中的石碑：“上面写的什么？”
叶璃上前一步，伸手触碰光影。就在指尖接触的瞬间，心焰罗盘在血脉深处剧烈震动，一段从未听过的低语涌入脑海。
“当双生者共执永夜之剑，封印将醒，真相将裂。”
她猛地收回手，剑光随之消失。
“它在引导我们看这个。”她说。
“谁？”汐瑶问。
“不是冥渊。”叶璃摇头，“是剑本身。”
谢无妄沉默片刻，忽然问：“你刚才听到的声音，是不是和初代月神很像？”
叶璃没回答。
她低头看着剑，剑脊上的九星图纹正一点点褪去颜色，但最后一点金光迟迟不散，像是卡在某个节点。
苍牙握紧骨笛：“不管它想说什么，我们现在不能离开这里。结界虽稳，但外面还有残余气息在游荡。”
汐瑶环顾四周：“我留下守外围。”
“我也留。”苍牙说。
谢无妄看向叶璃：“你呢？”
叶璃站在原地，手指摩挲剑柄。她感觉到剑中有东西在苏醒，不是力量，也不是记忆，而是一种等待已久的召唤。
“我不能动。”她说，“它不让。”
谢无妄走近一步：“你说什么？”
叶璃抬头看他，眼神清明却带着一丝陌生的冷意。
“这把剑，”她一字一顿，“已经开始选择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