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璃盯着地上那滴缓缓旋转的液体，指尖微微发烫。她没动，只是将掌心压低，让一缕狐火贴着泥土游走。那符文像是有生命，在她火焰靠近时轻轻颤了一下。
谢无妄站在她身后半步，左手按在左眼上。雷纹石还在闪，节奏和那滴液体的转动完全一致。他低声说：“它在等什么。”
“不是等。”叶璃收回手，“是在回应。”
她从怀里取出那半片裂开的鳞片，拼在掌心。碎片边缘锋利，划破了皮肤，血珠渗出来，顺着纹路滑进符文缝隙。就在那一瞬，心焰罗盘猛地一震。
不是之前的温热震动，而是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她胸口发闷，喉咙里泛起一股铁锈味，但没吭声。
光从她体内透出，贴着皮肤蔓延，最后落在鳞片上。原本模糊的冥渊符文突然清晰起来，扭曲的线条自动延展、连接，形成一张完整的图谱。叶璃瞳孔收缩，赤金双眸映出那些流动的符号。
“这阵阵法结构。”她说，“不是单个符文，是一整套运行体系。”
谢无妄俯身看去，雷纹石的光芒扫过图谱边缘。“节点位置不对。这些标记……和七根星柱的位置重合。”
“不只是重合。”叶璃指着中央一处凹陷，“你看这里。标注的是‘浮岳主脉地核’。这不是普通的传送阵，是定向牵引阵。”
“把什么牵进来？”
她没回答，而是抬头看向他。“你还能感应到刚才那种拉扯感吗？就是共鸣之后，力量还想往外冲的那种感觉。”
谢无妄沉默两秒。“能。”
“我也能。”她说，“它不想停。只要我们同时出手，它就会自己连上去。”
风穿过树林，吹得碎叶翻滚。远处一只鸟扑棱飞起，又迅速消失在树冠深处。
叶璃把拼好的鳞片放在地上，双手覆上。“试试一起注入力量。别太多，一点点就行。”
谢无妄点头。他没有拔出雷锤，只用右手掌心朝下，一缕雷息缓缓溢出。叶璃同时催动狐火，幽蓝火焰缠上指尖。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将能量压向鳞片。
空气嗡了一声。
光影从地面升起，不是虚影，而是立体的构造图。一座庞大阵法悬浮在空中，七处节点环绕中心，每一道纹路都在缓慢流转。中央标注的位置不断闪烁——浮岳主脉地核。
叶璃盯着那轨迹，呼吸变慢。她的瞳孔开始反光，像镜子一样映出整个阵法的运转顺序。几秒后，她猛地睁大眼。
“这不是为了召唤分身。”她声音压得很低，“是要把本体直接拖进来。通过双生之力打开通道，再用阵法固定坐标。”
谢无妄盯着那座光影阵法。“所以青冥让我们看到‘双生归位’，不是威胁，是计划的一部分。”
“他需要我们出手。”叶璃收回手，狐火熄灭，“每一次共鸣，都在给这个阵充能。山洞那次净化，密林这次共振……都不是意外。他在收集我们的力量频率。”
“所以他不怕我们破坏节点。”谢无妄也收力，雷息退回体内，“因为我们越反抗，越会暴露共鸣模式。他只要截取数据，就能调整阵法参数。”
叶璃站起身，盯着那幅光影。它还在转，哪怕他们已经断开能量，依旧没有立刻消散。直到三分钟后，才一点一点暗下去，最后彻底消失。
地上的鳞片再也承受不住，裂成细粉，随风扬起。
谢无妄看着她。“你现在能确定吗？他说的那个‘归位’，是不是指我们必须同时出现在某个位置？”
“不止是位置。”叶璃闭了下眼，罗盘还在跳，但不像刚才那么剧烈。“是时机。七根星柱必须按特定顺序点亮，而最后一根，必须由双生之力激活。只有那一刻，时空裂隙才会短暂稳定，足够冥渊本体穿越。”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他问。
“不能让他等到那一刻。”她说，“也不能再随便出手。每一次共鸣，都会留下痕迹。他现在可能已经掌握了六成以上的数据。”
谢无妄抬手，掌心再次浮现一丝雷光。他看着那道光，像是在确认什么。“刚才那股拉扯感……比之前强了。”
“我也感觉到了。”叶璃抬起手，指尖燃起一缕狐火。火苗很稳，但她知道，这不是普通的火焰输出。它在向外探，像是在寻找另一个频率。
两股力量都没熄灭，而是悬在半空，彼此相隔不到一尺。
谢无妄忽然说：“如果我们反着来呢？”
“什么意思？”
“他要我们归位，我们就偏不归。”他盯着那缕狐火，“他想靠共鸣充能，我们就提前引爆一次。不在他设定的时间，也不在他选的地点。”
叶璃看着他。几秒后，她嘴角动了一下。“你是想拿我们当诱饵，反过来炸他的阵？”
“不是炸。”谢无妄收回雷息，“是干扰。只要频率错乱一次，整个启动程序就得重置。他布置这么久，不可能轻易放弃。他会急，会改计划，会露出破绽。”
她没说话，低头看了眼地面残留的灰烬。那里还有一点微弱的能量波动，是刚才光影阵法留下的余痕。
“你能算准时间吗？”她问。
“不能。”他说，“但我能感觉到它在逼近。雷纹石最近一直在震，不是因为危险，是因为某种东西正在成型。就像暴风雨前的气压。”
叶璃点点头。她将月牙魂器从腰间取下，银链垂在手中。末端有些发红，像是刚经过高温灼烧。
“那就不能再等了。”她说，“我们必须先找到阵眼。不是等他启动，是我们主动去拆。”
“你知道在哪？”
“不知道。”她握紧银链，“但罗盘知道。只要它还能跳，就能带我们过去。”
谢无妄看了她一眼。“你刚才说能控制它了？”
“现在只能压住它不外泄。”她按住心口，“但如果要用，它还是会响。只是不会再一直开着。”
“够了。”他说，“只要不在同一个地方连续触发就行。”
两人同时转身，准备离开这片空地。脚步刚动，叶璃忽然停下。
“等等。”
“怎么？”
她蹲下来，手指拨开一层湿土。底下有一小块焦黑的石头，表面刻着半个残缺符号。她用狐火轻轻一烤，那符号竟然亮了一下。
不是冥渊的纹路。
是星柱的编号。
“第四根。”她认了出来，“这里本来应该有一块指引石，被人砸碎了。”
谢无妄也蹲下，用手抹去另一侧的泥。“还有第五根的标记。被人用刀刮掉了大半。”
“但他没清理干净。”叶璃站起来，“说明他急。或者，他根本不在乎我们发现这些。”
“因为他觉得我们就算找到了也没用。”谢无妄站直身体，“他知道我们不敢轻易触发共鸣。”
“那就偏要碰。”她说，“下次出手，不为救人，不为净化。就为打乱他的节奏。”
谢无妄看着她，片刻后点头。“什么时候？”
“等罗盘点亮下一个坐标。”她说，“到时候，不管有没有准备，我们都得上。”
风吹过林梢，卷起几片落叶。远处一棵古树的树干上，隐约有一道裂痕，深得不像自然形成。裂口边缘泛着极淡的青光，一闪即逝。
叶璃迈出一步，脚踩在一块松动的石板上。石板下沉半寸，地下传来一声闷响。
像是某种机关被触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