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簇说他认得这东西,是沾了家里的光。他打小住北京的工厂区,那片厂子大多跟军工业沾边——虽说不全是给军队造东西,但军供产品占头一份。
就是在厂区仓库里瞧见的这物件。那会儿他还小,有天夜里,他爹夜班下班捎他回家,路过仓库区。路两旁立着五人高的大库房,其中一间的门敞着,里头白炽灯的黄亮照出来,在前后漆黑的夜路上特扎眼。他眼神自然就被勾过去了,虽说离库房大门远,看不清太多,可也瞅见了些没见过的部件——一个个跟轮胎大小的圆笼子似的,在仓库里堆着。
小孩子本就好奇,加上走夜路心里发慌,他忍不住拽拽他爹的手:“爸,那是啥?”
他记特清楚,他爹原本跟丢了魂似的往前蹭,听见问话才转头往仓库瞥。就那一瞬间,他攥着他的手猛地哆嗦了一下。
接着那双大手松了,他爹直冲冲往仓库里冲,进去就骂。事发太突然,黎簇没听清骂的啥,就零星飘来几句,好像是怪管理员没关仓门——这倒是,大半夜的,仓库门确实不该敞着。
可他爹犯不着为这点事动这么大火啊。黎簇被他爹那架势吓懵了,后来见他爹从仓库出来,亲手把仓门闩严实,才又拉着他往前走。
那会儿他爹的手还抖呢。黎簇心里纳闷,也不知这话该问不该问,可实在憋不住,还是小声叨叨:“爸,那到底是啥?”
他爹没答,就把他抱起来,沉声道:“那是要命的东西。小鸭梨记着,往后别往这仓库跟前凑,见着刚才那物件也别碰,听见没?”
他还想追问“为啥”,他爹却不吭声了,就抱着他往黑夜里走。
后来黎簇琢磨着,他爹在这事儿上犯了个错——那会儿他那年纪,“恐怖”这词儿有时管用,可得说得具体才成。单说“危险”没用,得说“碰了手会断”“看了眼会瞎”,才能真吓住小孩。那时候的孩子哪懂啥叫真危险?这词儿反倒勾得人更想探个究竟。
也不知过了几天,黎簇跟小伙伴们玩,正好又路过那仓库。他爹前几天那紧张劲儿在脑子里一转,好奇心跟野草似的疯长,压根按捺不住。他瞅了棵树,偷偷爬上去,顺着树枝往仓库顶上挪——那会儿仓库顶铺的石棉瓦,他扒开好几块,见里头没人,就哧溜钻了进去,顺着柱子横梁滑到地上。
可下去一看,里头早搬空了,就剩些盖东西用的防潮布,在空旷的仓库里耷拉着。
他在昏暗里翻来翻去,傻愣愣盼着能找着几个剩下的,瞅瞅那到底是啥。结果啥也没摸着,就在角落捡着张被踩烂的提货单,上面记着一长串交易明细。
就是在那张单子上,他头回瞧见了那个标记。后来上了高中才明白,那是“生化污染危险”的意思。
再后来他查了不少资料,有回在一本书上瞅见了这物件的图,才知道这是密封生化物料的设备,还是特种设备——外面铆钉数量,既代表密封程度,也代表里头东西的凶险程度。书上那图里的设备,四面才4个铆钉,他在仓库里瞧见的,快有10个了。
弄明白这物件的底细,他才懂他爹那会儿为啥那么紧张。那厂区里少说住了5000号人,这么要命的东西搁仓库里,还没好好看住,仓门敞着,真是对这5000号人不负责。也正因如此,这怪设备给他留的印象特深,如今再瞧见,打心眼儿里发怵。】
观影厅里静了静,苏万凑到黎簇旁边,小声说:“可以啊黎簇,小时候还敢爬仓库?够野的。”
杨好也点头:“换我爸那么说,我指定不敢去。”
黎簇瞥了他俩一眼,没吭声——那会儿哪想那么多,就觉得“不让碰”的东西肯定有意思,哪料到是这要命的玩意儿。
关根咳了两声,指尖在膝盖上敲了敲,沉声道:“军工厂区藏这东西,不奇怪。古潼京当年的工程,本就跟这些沾边。”
张日山端着茶杯没动,淡淡接了句:“当年九门也掺和过些军工业的事,这种密封容器见过几个,铆钉越多,里头的东西越邪乎——有回处理漏了的,周边草木三年没长新叶。”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皱了眉。霍秀秀咋舌:“这么吓人?那黎簇他爹当年是真急对了。”
吴邪瞅着屏幕里黎簇那发愣的模样,想起自己小时候——那会儿三叔总说“别跟着瞎跑”,他偏不听,非得扒着三叔的车尾巴追,现在想想,那会儿的好奇心,跟黎簇这股劲儿倒是像。
胖子在旁边嘀咕:“得亏黎簇没摸着那东西,不然这会儿哪还有机会在这儿坐着。”
黎簇自己也有点后怕,抬手挠了挠头——当年要是真找着没搬走的,指不定就伸手摸了,现在能不能喘气都两说。
屏幕里,吴邪听完黎簇这话,脸色沉了沉,蹲下身又用树枝拨了拨那生锈的容器,锈渣子簌簌往下掉。“生化污染……”他低声重复了一句,眼神往海子深处瞥了瞥